很可惜,巴黎正在下雨。
雨中的巴黎,很美,美中不足是她不喜歡雨天。
忙了半月有餘,上司不忍心見溫佳妮頂著黑眼圈來上班,遂放她小長假休息。有了小長假,溫佳妮便想回倫敦看雪,也看看朋友,想了便立馬行動,當天冒雨離開巴黎。
到倫敦,雪落一地,街燈黯黃。溫佳妮從Taxi下來,一手拎著小行李包,一手揣進大衣口袋,慢步朝所住樓房走去。樓下有行人走過,也有一位戴著帽子、圍巾的男士站在樓梯口邊上,因為很冷,他低頭蜷縮著肩膀。
出入口都是斑駁的腳印,黑的黑,白的白。
走到樓上,途經房東門口,房東喊住溫佳妮,說樓下有位男士在等她,已經等一天了。溫佳妮想不起在樓下有看到誰,擔心會是熟人來找,放下行李包又下樓去。
四處張望,沒有看到熟人。雪還在下,冷極了,溫佳妮準備回去。突然間,蹲在樓梯口的男士站起來,踉蹌了下,溫佳妮下意識伸出手去扶住。
她用英文問對方:「沒事吧?」
對方低著頭,圍巾裹著半張臉,跟著咳了幾聲,聽起來很不舒服。溫佳妮心中警惕,欲要鬆開手上樓去,對方卻一把抓住她手腕,沉沉地靠住她肩膀,然後是輕輕地抱怨的一聲:「……怎麼才來?」
黯黃的街燈中,他露出有胡茬的臉。身後的雪靜靜飄落。只是聽到聲音的那一瞬,溫佳妮心裡頭像淌過一陣電流,震了一震,又酸又麻。
「嘉原?」
不怪她認不出,是他不修邊幅,胡茬令他看起來很憔悴。
摸上他的臉,很燙,是發燒了。
溫佳妮說:「我們去醫院。」
男人站穩身子,低頭仍抵著她的肩膀,什麼話也不說,無聲地拒絕著,哪裡都不想去。光是來到這裡,他已耗光體力,疲累至極。
拿他沒辦法,溫佳妮只能順著他的意思,牽住他冰涼的手,上樓去。
男人低頭推了推鬆開的圍巾,在樓梯間的燈光下瞧見佳妮戴著的戒指,他微怔,跟著劇烈地咳嗽——
這種一聽就是假咳。
溫佳妮當什麼都沒聽出來,領人進屋。
幸好平時有備醫藥箱,退燒感冒藥之類的都有。只是許久未回這裡,屋內還沒來得及收拾乾淨。
簡單收拾出乾淨的床鋪,溫佳妮回頭看,他還站著。叫他脫掉羽絨服,結果一脫,發現他裡面只穿一件T恤衫,根本沒有保暖的樣子。她很生氣:「為什麼不多穿幾件衣服?你是故意穿得這麼少才過來的嗎?既然這樣,你乾脆什麼都不要穿!」
趙嘉原不作聲,很乾脆,作勢要脫掉T恤衫。
溫佳妮忙阻止他,再生氣也沒用,摸摸他額頭,柔聲問:「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趙嘉原看她一眼,躺到床上,側過身,背對她躺下,拉上被子蓋住臉。過一會兒,他聲音啞啞地說:「我很累,你不要走。」
沒有得到回應,回應他的是被子掀開一角,溫佳妮躺到他身後。
趙嘉原心裡微微放鬆,沉沉睡去。
夜裡,溫佳妮起床,檢查趙嘉原的體溫。給他換退燒貼時,他忽然睜開醒來,什麼話也不說,只是那麼看著她,好久後才閉眼入睡。
第二天,趙嘉原還是有些燒,溫佳妮擔心,提議去醫院,趙嘉原還是無聲拒絕。到中午,吃了藥再睡一覺終於退燒,不枉她拿小禮物去拜託房東休息幾天,請他暫停優雅(討厭)的夜間習慣。
趙嘉原寡手而來,除了身上的衣服、錢包、手機,什麼也沒有。
等他好得差不多了,溫佳妮說:「我們出去逛逛,順便給你買東西,好嗎?」
趙嘉原不作聲,但也沒拒絕這個提議。他安靜地接過溫佳妮遞來洗乾淨的羽絨服跟帽子,還有一副女士手套。溫佳妮一邊給他圍上毛線圍巾,一邊說:「外面很冷,你不要再感冒了。」
她剛背過身去,就從鏡子裡瞥見趙嘉原捏著圍巾聞味道的樣子。
他陡然抬眸,在鏡中與她對上目光。
像撞見了什麼羞恥似的,溫佳妮別過臉,面色平靜地拿過柜子上的門鑰匙,說:「我們出去吧。」
走出溫暖的房間,迎面一陣冷意,出了樓,冷意更甚。地面鋪著白雪,溫佳妮專踩沒人踩過的地方走。趙嘉原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有時候故意走得慢了,眉頭跟著皺起來,不過一會兒,前面那人轉過身來等他跟上去,他眉頭又舒展開了。像玩遊戲,樂此不疲。
剛買上羽絨服和羊絨衫、幾雙厚襪子,外面就落起小雪了。溫佳妮還想著要給趙嘉原買雙保暖的鞋子,怕雪會下大,最後沒去買,只買一些食材跟男士洗護用品便趕著回去。
這一晚,房東恢復習慣,又開始拉小提琴了。
趙嘉原第一次聽到,眉頭一皺。
溫佳妮笑著說:「多待幾天,你會習慣的。」
安靜了一會兒,趙嘉原終於開口說話,「我可以待在這裡嗎?」
「可以呀。」
室內的溫暖,燭光晚餐的良好氛圍,襯得溫佳妮臉上的笑很動人,一點都不像趙嘉原想像中的那個樣子了,他以為到這裡來,溫佳妮又要做他討厭的事,說什麼不可以,招他惱火。
沒想到,說了「可以」也招他惱火。
怨憤在心中鼓脹似氣球,欲要膨脹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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