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他停了半秒,像是想起什么,抬眸平淡扫过原逸身上那条黑色内裤,以及其下被包裹着的大腿与臀部线条。
“混血模特,身材可不比你次。”章见声喉咙里有些干,着重补充道。
脑海中联想到之前看过的八卦营销号,原逸背着身,敷衍着应了一嘴:“……哦。”
人靠衣装马靠鞍,老话不无道理。
全麻衬的西服外套挺阔且不易起皱,剪裁也完全贴合身体,更加突显出身材比例的优势。
原逸将一身行头穿戴整齐,抬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一时也有些恍惚,竟觉得还颇有几分上流人士的样子。
章见声则懒懒坐在一旁,通过镜面反射朝人打量了一番,再没发表过意见,看神色应当是还算满意。
“帮我戴上。”他顺手捞起扔在沙发扶手上的护具,丢给原逸,朝人抬起了左胳膊。
章见声的手腕生得很是漂亮,骨骼修长,肌肉紧实。原逸走过去蹲下,看到上面贴着用来固定的绷带,凑近些还能闻见几缕残存的中草药味。
“这个……您不能随便摘吧。”将护具粘扣重新贴好,原逸低着头问。
来自头顶的目光始终不偏不倚,像是带着微烫的热度,平淡且直白地落在他身上。
半天,原逸也没听见任何回答。
戴好护具,章见声握着手腕轻轻活动了几下,操纵着轮椅往外走去,他说:“累了,我睡一会儿。”
原逸咋舌:“那什么时候……”
“睡醒出发。”话音传来的同时,章见声的背影也随之消失在门口。
薄暮时分,天边是昏暗又惨淡的灰白色。
黑云遮住了行将升起的太阳,雪下了一整日也没停,被寒风裹挟,扑扑簌簌地降落。
车内,雨刮器机械而重复地运作,暖风被开到了最大档位,怎么也祛不掉空气中的湿冷和阴翳。
后座载着全身黑色、一言不发的章见声,原逸精神紧绷地握住方向盘,将车缓慢驶出了西郊别墅区。
早在一年前就因病入院的集团董事长章明书,据传一度身体不能自理,病情每况愈下。如今终于传来去世的消息,倒也在公众的意料之中。
葬礼定在集团内部会馆“万山青”举办,为期三天,并不对外。
昨天的仪式仅仅只是在家族内部进行,今天已经是葬礼的氏国际有交集的大股东、合作方、政商界人士都会前来吊唁。
虽然章家早就已经发布公告,谢绝外部人员参礼,但还是有不少媒体日夜蹲守在万山青外围,企图从往来出入的车辆中,捕捉到一些有关豪门名流轶事的蛛丝马迹。
去万山青就一条盘山路,下了雪后愈发崎岖难行。
一路上能看见不少印着电视台logo的设备车,趁着时间尚早,都在争先恐后地往里开。
驶过标有“媒体止步”的第二道门,顺着笔直大路一路往上,便是万山青古朴肃穆的中式建筑群。
一进入园区内部,周遭的环境立马安静下来。看着道路两侧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的白菊花篮和挽联,原逸紧绷的精神刚放松一些,就听见后方“哔哔”响起的喇叭声。
后视镜里,一辆深蓝色迈巴赫从后面的山道上飞速驶来,几次尝试超车未果后,便在第一道转弯时强加油门,从内道硬挤了进来。
“操。”原逸咬着牙低低骂了声,握稳方向,轻点了几下刹车,才没让迈巴赫的车屁股怼上自己的前盖。
眼看着两辆车逐渐拉远,迈巴赫又像在挑衅似的,故意堵着原逸猛减了两次速,才卷着雪泥扬长而去。
又踩了几脚刹车,原逸听见后排章见声后脑勺撞在颈枕上的声音。
想到刚才不慎飙出口的脏话,原逸敛起脸上的戾气,有些心虚地瞟了眼后视镜,正好跟章见声的目光对上。
“看我干嘛。”后座的人神色很淡,用噙着雾的双眼望了他半秒,移开脸说,“专心开车。”
顺着大路继续往前,便是万山青的正门,门口聚了不少身穿黑衣的工作人员,细看都是章氏国际的熟面孔。
前头的豪车一辆接着一辆,排着长队停靠在正门前的甬道,将车上身份尊贵的人物放下后,又鱼贯着离开。那辆半路杀出的蓝色迈巴赫就停在原逸前面,车身横斜着,一下占了两个位置。
车轮拐过一个弧度,章见声向外瞟了眼那辆车的号牌,叫住了正要拉手刹下车的原逸:“车斗里有一次性口罩,戴上。”
“……哦。”原逸愣了下,虽不知缘由但还是听话照做。
他绕到后排,为章见声打开了车门,前面的迈巴赫正巧也有人下来——是个约莫五十来岁的男人,三角眼,头发花白,身上披了件纯黑的毛呢大氅,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健硕的保镖。
那人看见章见声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倚在车门边悠闲地抽烟。
倒是章见声被扶下车后主动滑着轮椅上前,朝人点头致意道:“占先生。”
作为章氏集团的明书的大舅兄,占志飞有这个实力跟派头,让别人都恭着他敬着他。
就连现在接手集团的那位——章明书原配所出的长子章墨,他都不放在眼里,更不用提章见声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今天可是大阵仗。”占志飞夹着烟的手指在车边磕了磕,懒洋洋地抬眼,向章见声身后张望了一圈,“章总……没见有秘书跟着?”
章见声面带微笑,答得平淡:“出差去了,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