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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叫誰？他幽幽盯著床上的人，淡道：&1dquo;那你就難受著吧。”

梁千里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但看他不太高興，忙拽住他的衣角：&1dquo;你、你要走了？”

蕭厲只是想給他再接一杯水，但看人著急的模樣，故意道：&1dquo;還有事？”

梁千里只是單純不想讓人走，仰起臉，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應該還有什麼事，只好說：&1dquo;謝謝。”

&1dquo;謝謝你送我來校醫室。”

蕭厲沉默了幾秒，問：&1dquo;還有嗎？”

梁千里身體一僵，好像聽懂了蕭厲在說什麼，手指捏著被角，仰起臉，直視他：&1dquo;對不起，蕭厲。”

這是重逢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直面舊事，他認錯態度很誠懇真摯：&1dquo;是我失約了，我沒有信守承諾去讀九中，對不起。”

蕭厲眼瞼垂著，下頜線條冷峻：&1dquo;不去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

梁千里唇瓣張了張，眼睛微瞪：&1dquo;我、我讓俞老師轉告你了，她沒跟你說嗎？”

那段兵荒馬亂的日子，蕭厲還在國外，他們家唯一的諾基亞在那場車禍中報廢了，李覺曉家的電腦也變賣出去。

在那個通訊還沒那麼便捷的年代，小學同學、鄰居、不太熟的親戚好像一不小心就能失去了聯繫。

俞思雲來探望許子娟，梁千里央她轉告蕭厲自己去不了九中。

蕭厲抿了抿嘴，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要麼是俞思雲覺得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兒沒放在心上，要麼是那會兒俞思雲和他小叔的婚外情東窗事發，被辭退，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不敢再跟蕭家有一絲瓜葛。

可是，這些都不重要，蕭厲抬起眼睫，眉眼鋒利：&1dquo;原因呢？”

失約的理由，只要梁千里給他一個理由。

梁千里嘴唇張了張，轉開視線，許久沒有說話。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因為拆遷不再屬於縣一中的入學地段，許子娟性子剛強脾氣硬，頻頻上訪觸及到官商勾結的利益階層的蛋糕，小縣城裡不知從哪兒開始傳起她這個優秀人民教師曾經收受賄賂的謠言，退休金和養老福利被卡；梁千里也被造謠污衊小升初考試作弊，順理成章地不能再就讀縣一中，甚至差點被記入誠信記錄。

去省城讀九中更是白日做夢。

梁本清知道這是他們一家被盯上了，有錢能使鬼推磨，小老百姓在很多事情上是硬不起來的，最終選擇了妥協，此事不了了之。

很長一段時間裡梁千里的心理狀況出現了問題，他能接受自己讀不了九中、一中，但他不能面對這個被陷作弊的污點和往日同學朋友懷疑的眼光和議論紛紛。

蕭厲會想要和一個污點斑斑的做朋友嗎？

不會的。

十二歲的梁千里沒辦法承受一個莫須有&1dquo;作弊”的恥辱和罪名，那十六歲自尊心格外強卻又自卑的梁千里也絕不希望讓蕭厲知道在他身上發生過的這些不堪和不恥。

他說不出口，也不應該說，這些噁心的人事都不是理由，他就是讓蕭厲的等待落空了。

讓白白等了三年的人因為這些腌臢事同情或原諒他，做不出來，他就希望蕭厲沖他狠狠發一頓脾氣，或者揍他一頓，然後給個機會讓他道歉讓他哄。

蕭厲小時候很好哄的，但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是。

梁千里喉嚨里艱難擠出一點聲音：&1dquo;沒有原因。”

蕭厲一怔，似乎是不敢相信他的直接和無賴：&1dquo;你再說一遍？”

梁千里看著他，硬著頭皮重複：&1dquo;沒有原因，我就是&he11ip;&he11ip;不想去了。”

&1dquo;想&he11ip;&he11ip;離家裡近一點兒。”

蕭厲面色沉下來，梁千里連忙去握他的手：&1dquo;是我不守信用，你能不能&he11ip;&he11ip;原諒我？”

蕭厲氣笑，想把手抽出來，抽不動，沉聲道：&1dquo;放手。”

梁千里執拗地看著他，蕭厲不悅：&1dquo;你到底想幹什麼？”

梁千里目光幽黑執拗，輕聲喃道：&1dquo;想和你做朋友啊，像以前一樣。”

&1dquo;行嗎？”

&1dquo;沒有原因，又想和我做朋友，”蕭厲自嘲一笑，&1dquo;梁千里，怎麼什麼話都讓你說完了呢？”他什麼時候被這麼耍過？

&1dquo;學生會的事是蒙夏若不對，我替她跟你道歉，不會有下一次。”

蕭厲沒什麼想說的了，轉身出門。

梁千里鼻尖一酸，&1dquo;替她向你道歉”？

蒙夏若捉弄他為難他，他不放在心上，但蕭厲這樣說卻讓他比在烈陽之下暴曬還難受。

他衝著門口喊：&1dquo;蕭厲。”

第39章有喜歡的人

有對象，勿擾蒙夏若：你禮貌嗎？

&1dquo;真的不能再和我當朋友了嗎？”

蕭厲沒有回答，留給他一個背影。

何必跟一個沒有半點坦誠的騙子浪費時間，以前的事本就不該由他來撕開塵封的封條，可他的耐性都快消耗殆盡了那人還是沒有提起的跡象，那他就問，卻沒想到是這麼一個輕飄飄的答案。

如果在他看來重如千鈞的諾言，之於對方不值一提，那他也不要再做那個主動去尋求答案的人。

追問而沒有回應的滋味，他在三年九百多個日夜裡已經嘗盡苦澀，那種執著而毫無回音、追趕卻沒有盡頭的空蕩、荒蕪和失落曾經像鋪天蓋地的潮水一樣將他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