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许宛歆亲自来替陆彻赔罪,“都是婉儿的不是。若非婉儿头疾发作,表哥也不会扔下表嫂不顾,陪了我一整晚,表嫂切莫责怪表哥。”
那一刻,昑棠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扒光了丢在烈日下炙烤。
羞耻难堪。
心口冰凉。
当天夜里,她没了此生唯一的孩子——这原本是生辰宴上给夫君的惊喜。
现在,陆彻要将许宛歆的儿子给她。
偿命吗?
表姐骂她蠢,“情爱就是骗骗小姑娘的玩意儿,你都多大了,二十八了!与其在这伤春悲秋,不如趁早找个好生养的纳了,养个一儿半女在身边比什么都强。”
昑棠听得皱眉。
千错万错,总是她当初招惹了他,令有情人生生错过。
嫁过来她才知道,陆彻与许宛歆青梅竹马,两人有过婚约。他们成婚那日,许表妹曾跳河寻死。
昑棠缓缓吁出口气,“陆彻,咱们合离吧。”
陆彻的脸上有瞬间的错愕,不过很快恢复平静。
“别胡闹了。”
他眉头微蹙,隐约带着不耐,责备她的不识趣,“这是为你好。”
某一个瞬间,昑棠很想跳起来,歇斯底里地控诉,或是破口大骂。
像她在东市见过的妇人那样。
可惜,沉默地太久,生疏到她已经没了同他争执的欲望。
也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面前的这个人已经无法再牵绊她的情绪。
陆彻,已经不在她心上了。
她爱错了人,也嫁错了人。
听说这几日陆彻与许表妹同进同出,俨然一对恩爱夫妻,她该主动让出位置。
“我想了很久,”昑棠低垂眉眼,不再看他,“陆彻,我要与你和离。”
平心而论,陆彻并未做错什么。
他给她尊荣,地位,甚至还把许宛歆的儿子给她做“嫡子”。
他很好。
只是心中没有她罢了。
“我不爱你了。”
陆彻视线沉沉。
官场沉浮,他早已喜怒不形于色。直到听到这句话,神情微怔。
就在这时,近侍匆匆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昑棠了然,“有急事就去忙。”
原本她还在想,若是陆彻追问缘由,难道真要将这些年的桩桩件件细数出来?倒像是想要被挽回的抱怨。
这般也好。
陆彻沉默许久,起身前对她道,“宫中急召,其余事等我回府再说。”
但她终究没有等到陆彻。
当天晚上,昑棠腹痛如绞,连呕数升黑血。
太医们束手无策,遣去宫里请人的侍从去了一波又一波,陆彻一直未归。
来不及擦去的血渍浸透了她胸前衣襟,弥留之际,昑棠有些心酸。
她最怕孤单。
可到死,都只有自己一个。
若早知这一生这样短暂,她一定不会辜负时光,恣意过活。
好好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