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舍得卖,宫里的东西,我要当传家宝做纪念,”这少年大言不惭地窃窃私语道:“那我走啦,你也保重。”
张真身后的宫人便领上何囤,带他出宫去。
西园便只剩下谢燃和张真二人。
风拂树梢,这宫廷的的角落静谧地连鸟鸣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张真还是笑眯眯的,忽然道:“公子竟然和西园这些孩子处得这样不错。”
他这话着实奇怪,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人,又初来宫中,理应成为朋友。
谢燃却只是轻轻笑道:“我年轻时也曾有过许多心思单纯的朋友,只是后来大多渐行渐远了。”
按理说,在张真听来,谢燃这话更奇怪。“李小灯”实际年纪与赵浔相仿,至多二十余岁,又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十分瘦削,比实际年纪要小上许多,这句“年轻时”着实古怪。
张真没有说话,却也忽然不笑了,他细细地打量着谢燃。
微微一段沉默后,张真又弯腰笑道:“公子,陛下召您,随奴才来吧。”
说罢,他带谢燃出了西园,顺着御花园一路向外。
两人走了一段,地段越来越偏僻,两侧全是宫苑,却不闻一点声息,也不知有没有主人。
谢燃忽然停下了脚步。
张真原本在前头引路,脚步一顿,回头笑道:“公子可是乏了?要歇歇脚吗。”谢燃笑道:“那倒不至于那么娇贵,只是觉得这里够静了,公公想交代在下什么,便可以说了。”
张真抖了抖拂尘,依旧低眉陪笑道:“公子何出此言?”
谢燃便道:“公公,这不是去陛下宫里的路。”
“这宫苑辽阔,又处处都是规矩。公子来了没多久,就对宫中道路如此熟悉,真是难得。”
张公公虽然在内宦中已算做到了顶,寻常官员见他都得百般讨好。却永远是一副谨小慎微的宫人样子,像是习惯了半弓着背,不管对谁,都语带三分笑。
但只要是有点脑子的,谁都不敢小瞧了他。
光说一点,一个太监,若是能任一名皇帝的大内总管,可能只需要特别听话;
若任两名皇帝的大内总管,可能需要特别聪明。
但若连任三轮,这些皇帝之间传位还传的腥风血雨,那就实在是耐人寻味了。
谢燃低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真说完那些好听话,忽然话锋一转,又道:“但陛下也不是总在寝殿的,这次是让咱家带公子去别的地方面圣。”
谢燃颔,却没走:“张公公,真是陛下召我?恐怕不是吧。若公公是想问上次给您那封信的问题,请可直言。”
“公子为何如此笃信不是陛下要见您?”
谢燃道:“因为我了解他。”
谢燃了解赵浔。从少年时起,赵浔便十分执拗,对认定的事情……和人有乎寻常的执着,甚至偏执。
而赵浔之前便认定了他的身份,如今忽然来了个反转,想来没个三两天,他的陛下是消化不过来的。
而赵浔虽然疯,同时又非常冷静有手腕。现在恐怕正忙着查这查那,事情彻底弄清楚前,是不会再找谢燃的。
这些话谢燃自然不会对张真言明。只是张真闻言之后,深深望了谢燃一眼:“公子没有说错,奴才的确有几句话想问问公子。您给奴才的信……是您亲笔所书吗?”
谢燃颔:“谢过公公寄信与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