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春躺在床上,怔怔看着头顶缠枝莲花的帐子,脑袋里好像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唯一知道的就是哥哥出事了,她要救人。
习秋为什么还没把老爷请来?
“来人,来人啊!”
只是不任她怎么喊,都没人应她。
为什么会没人应她?
家里的姨娘除了有个贴身侍候的大丫鬟,还有一个二等丫鬟和粗使婆子,她平日里并不如何亏待她们,怎么这个时候却没有一个人肯来帮她?
赵孟春心里了狠,正想开口骂人,门外却在这时响起一阵沉重的步子声,她听出来那是温县令的脚步声,是习秋把人请来了,赵孟春眼里生起喜色。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赵孟春看到穿一身家常道袍的温明,他本就是五短身材,这会缀着棉花的道袍一穿整个人胖得就跟个球似的,赵孟春眼底飞快掠过抹嫌弃之色,但却是很快便蓄起两汪泪,“老爷,我们的孩子……”
“赵氏,我有话问你。”温明打断赵孟春的话,厉声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叫赵嘉树。”
赵孟春眼里的泪一瞬凝住,她一动不动看着温明,“老爷您都知道了?”
她当初在街头制造了一场偶遇,只说自己是流放村的人,家里有个寡母,姐姐虽然嫁给了魏县尉但却没办法帮衬家里,她想过好日子,愿意进府当妾。
温明当时虽然犹疑但等知道魏竹川新娶的妻子真的是她姐姐后,便将她带回了家,关于哥哥的事她只字未提,现在温明突然问起哥哥,只能说魏竹川知道的事这个糟老头也都知道了。
赵孟春不顾身上的痛挣扎着起身跪在床上,“老爷,求您救救我哥哥吧。”
温明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他盯着赵孟春看,“你父亲是前兵部侍郎赵汝民?”
提到父亲,赵孟春脸上绽起抹羞恼的红色,她垂了眉眼掩尽眸中滔天恨意,“正是家父。”
“那你知不知道府城同知程不识是你父亲的同科?”温明又问道。
赵孟春摇头,“妾不知。”
“不知?”
赵孟春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温明,“老爷,妾是真的不知,妾要是知道早就去找程大人帮忙,又何必自甘下贱入府为妾?”
温明心底有些许的松动,但却仍旧狠狠盯着赵孟春,“你没去,可是你哥哥去了,只可惜他运气不太好,才到府城程不识便遇刺身亡,结果你哥哥被当成了刺客,这会儿正关在府城的大牢呢。”
“老爷,您救救我哥哥,来世妾当牛做马报答您。”赵孟春给温明猛磕着头。
“救?”温明嗤笑一声,冷冷道:“我一个小小七品芝麻官,去跟府城三品四品的官员叫板,春姨娘你太得看起我了。”
赵孟春再迟钝也听出了这话里的讥诮之意,可听出来又如何,她眼下能抓住的只有眼前这个,让她极度恶心却又不得费尽心力讨好的半百老头。
“老爷您救救我哥哥吧,妾求您了……”赵孟春抓住温明的手,声声泣血,“妾只有这一个哥哥,他要有个好歹,我娘她活不成了啊!”
温明却是一甩袖子,挣开赵孟春的手后,转身对站在角落的习秋说道:“姨娘病了,好好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