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吹了点冷风,”他没有吃面包,而是向叶嘉解释道:“明天要回海市,输水好的快点。”
叶嘉点点头,拿起他的大衣,让他穿上。
沈知韫眼底笑意漫开,想说些什么,叶嘉便道:“知韫哥,你年纪不轻了,别像年轻人一样以为吹冷风是小事。”
沈知韫笑容一僵,神情掩映在角落的阴影中,好半天,他才若无其事的接过叶嘉手里的大衣,披到肩头,“也许是淋雨淋得。”
“嗯。”叶嘉没多说什么,看他披好外套,目光便挪了回来。
身边,沈知韫在吃他买的面包,吃的缓慢,偶尔会轻轻朝他看来,观察他脸上的情绪,一块面包不大不小,刚刚好饱腹。
吃完,拧开瓶盖的电解质水便递过来。
沈知韫温和的注视着他,“谢谢。”
“不客气,”叶嘉也很客气的回,“照顾你是我的责任。”
笑容又僵住,沈知韫拿着水,插着针管的左手动了动,指尖蜷起一个弧度,又克制的放松,唯见手背上绷紧的青筋。
他喉结滚了滚,哑然:“嘉嘉,我们之间只剩下责任了吗?”
“不,”叶嘉说,“还有你的共同财产。”
沈知韫彻底安静。
他静了几l秒,开始迅速回忆昨天与叶嘉的每一次对话。
很明显,叶嘉还在生气。
甚至因为他昨天的一些话,更加生气了。
生病让他的思维运转迟缓,神经紧绷,注。射入体内的液体冰凉,他疲惫的无法精准听出叶嘉话里的意思,也无法针对这意思,进行补救和挽回。
沈知韫素来精通各种谈判技巧,谈判桌上无往不利,可以冷着脸,不紧不慢的驳回合作商每一项不合理的诉求。
只是现在,新来的“谈判商”与他人不同,他让他心软、珍重、爱护,比起谈判,坦诚相待才是真正该做的事。
“嘉嘉,我又让你生气了吗?”思虑许久,他有些谨慎的问。
叶嘉点头:“嗯。”
“我该怎么做。”沈知韫看着他,发烧使他看起来带着几l分憔悴,但他眼神温和,气氛也没有昨天的紧绷与一触即发。
在这空荡荡的卫生所里,沈知韫披着大衣、输着水,好像终于寻到了一点正确认错、求得原谅的方式。
“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他右手挪动,轻轻触碰叶嘉的指尖,温热的体温交融,夜色似乎也跟着宁缓下来,“所以嘉嘉,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角落的阴影笼在沈知韫深挺的眉骨上,没了凌厉、冷淡,只有静默无声的服从,他声音愈轻,“不原谅也可以,只要能让你消一点气。”
他应该给叶嘉更多时间,也给叶嘉足够的主动权。
他犯了错。
就该温顺的低下头颅,祈求对方的宽恕。
而非像昨天那样,不顾对方的意愿,强硬的堵住叶嘉的嘴。
叶嘉没有回答他,他手撑在椅子上,紧绷的唇角在沈知韫看不见的地方,如冰雪消融般微微松了松。
“不是不可以原谅你。”寂静中,叶嘉终于开了口,他没看沈知韫,垂眼说道:“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一件你不知道的事。”
沈知韫唇边有些许笑意,静静望着他:“好。”
“我其实是一。”叶嘉说。
笑容缓缓僵在脸上,沈知韫因为发烧而迟缓的思绪越发沉重,他若无其事的,嗯了声,右手扯松了领扣,试图去理解叶嘉话里的意思。
“嘉嘉,你是一……这样,好,我知道了。”
“所以你能让我在上面一次吗?知韫哥。”叶嘉认真的问他。
沈知韫低头与他对视,唇边笑意不变,发烧令他意志昏沉,他的思绪里仿佛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让叶嘉消气。
幽深的瞳孔映出叶嘉一本正经的脸,沈知韫平静的,点下头:“可以。”
“真的可以?”叶嘉又问他。
“可以。”沈知韫依旧点头,在这昏暗的夜晚,专注的、沉静的盯着叶嘉的眼睛,病态苍白的脸上情绪是淡的。
他俯下身,呼吸间温度滚烫、灼烧,却克制的没有离叶嘉很近,“嘉嘉,这样就会消气吗?”
“嗯,会消气。”叶嘉唇瓣翘了翘,回答他。
沈知韫便也笑了,倦意如潮水般沉沉卷来,他混沌疲惫的大脑无法思考太多。
终于得到一丝回应,他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叶嘉的额头,道:“好,那就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