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一切都很不尋常,整潔的太過也安靜的太過,況且他要養嗓子一向不喝酒,更不可能會因為宿醉入院。
綿密如雨的子彈朝他籠罩下來,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將他救回來。
「這醫院啊。」
郁霈微微蹙眉,忽然聽見一聲鳴笛下意識偏過頭。
窗外高樓林立,遠處車流涌動。
「我是給你換藥水的護士,你是不是頭……」柳敏還沒說完就見郁霈掀開被子就衝下床,針頭連帶著膠帶硬生生被扯掉他也渾然不覺,徑直按著窗戶往外看。
「哎你!」柳敏趕緊將藥水閥門關了,「你跑什麼,手都流血了!」
郁霈按在玻璃上的手指骨節繃緊顯出泛青的白,雙眸微微顫動,視野里碧樹挺拔天藍如洗,遠處紅色旗幟迎風獵獵飄揚。
胸腔中有什麼拼命地往上頂,郁霈赤足踩在地上,冰冷的地板溫度透過腳掌傳入心裡,一個很荒唐的想法在心裡冒出來。
他動了動嘴唇,很艱難又很緩慢的扭過頭,「現在……是什麼時候?」
柳敏愣了愣,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說:「十點半。」
「不是。」郁霈雙眸定定看著柳敏,赤紅的眼微微顫了兩下,「現在是什麼年歲?」
年歲?
柳敏又怔了一下,「哦你說哪一年是吧,今年是2o23年啊你……等會兒?你不記得今年是哪一年?」
郁霈雙眸猝然睜大,原本就長的睫毛像是抖了抖尾羽。
2o23,距離民國初年已經足足過去了一百多年。
郁霈抬起手,剛動就感覺到手背上驟起的刺痛,而正是這個疼痛讓他得出一個荒誕的真相。
他死在動盪不安國土分裂的1926年,重生在了2o23年。
一行淚猝然滾下來。
做到了,他們做到了,那些殫精竭慮的日夜裡的美好設想,全都做到了。
郁霈眼眶酸嗆,隔著迷濛的霧氣看向一直站在他旁邊沒動彈的柳敏,「你們、過得好嗎?」
「?」柳敏覺得這孩子瘋了,淨說些聽不懂的,一把將他拽回去按在床上交代:「你躺著,我讓陳醫生過來給你檢查一下,千萬別再亂跑了啊。」
柳敏出去沒幾分鐘就帶回來一個女醫生,看郁霈乖乖坐在床上哪兒都沒去,欣慰的鬆了口氣。
柳敏拿棉球給郁霈清洗手背上還沒幹涸的血跡,邊說:「你有哪兒不舒服的就跟醫生說,比如頭暈、噁心?或者哪兒疼。」
消毒藥水碰到手背傷口,郁霈瑟縮了一下,看針頭重紮進血管,才又重抬起頭看向女醫生:「頭疼、噁心,嗓子也疼。」
「現在知道疼了,昨晚哪兒去了?」女醫生一邊幫他做檢查,一邊沒好氣問他:「昨晚喝了多少酒?」
郁霈答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