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舟更加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直截了当地问:“你不想回去?”
他仍然沉默,陈帆相信他此刻肯定非常希望自己能化身成一尊雕像,这样他可以沉默得更加理所应当。
“你巡演回来就一直没有时间回去看你父亲和哥哥,不想他们么?”
傅斯舟的语气很关切,但眼下这情境,陈帆却觉得这更像是某种逼问,阮绥音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个破绽,傅斯舟就立刻死死揪住,想要撕开一个大口子看看阮绥音又藏着什么小秘密。
阮绥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缓缓转向陈帆:“那天我有行程么…?”
陈帆翻了翻行程表,盯着那天晚上的空白沉吟片刻,他本可以直接说出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但阮绥音的眼神太复杂,带着某种无谓的企盼,让他犹豫了几秒。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帮不了阮绥音,也许他可以凭空为阮绥音编造一个行程出来,但触及傅斯舟锐利的目光时,他情不自禁地将谎言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这几天你都没有行程…”陈帆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不知为何带着遗憾的口吻。
他真的想回应阮绥音的求救,他誓。
“那就好。”傅斯舟淡淡道。
坦白说,那天陈帆看出端倪的不只是阮绥音和家人的关系,更是阮绥音和傅斯舟的关系。
正如那封神秘的来信所说:傅斯舟这样的人不会允许任何人在他往高位爬的路上拖累他,他想要阮绥音的助力,但并不想承担阮绥音的负重,如果阮绥音妨碍了他,他只会毫不犹豫地撕开阮绥音的伤疤。
他或许爱阮绥音、或许根本不爱、或许有一天会爱,但那都不重要,因为他最爱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离开摄影棚后,阮绥音和傅斯舟很快便抵达了位于西城区的高家大院,今天这场说是高泽琛的生日宴,但依傅斯舟对他的了解,多半还是高峰的意思,而邀请的宾客也几乎没有高泽琛在娱乐圈的好友,而多半都是像傅斯舟这类的。
老一辈的人对娱乐圈的艺人大都有无法抹灭的偏见,即便妻子就是娱乐圈出身,高峰还是险些因为高泽琛要走这条路和他断绝关系。
但阮绥音这样的除外。
傅斯舟和阮绥音踏进宴会厅时,高峰甚至撇下了正在交谈的宾客,亲自迎了上来。
阮绥音礼貌地应付着高峰长辈式的嘘寒问暖,目光却猝不及防与不远处一个高大的男人交汇。
没有任何人告诉他顾闻景也会出席,前几天听议员江裴知说顾闻景去了邻市,他便以为顾闻景还没回来。
有另一位重要的宾客到场,高峰暂时结束了与傅斯舟的对话,傅斯舟正要揽着阮绥音去找高泽琛,一转头也看见了顾闻景,便提醒阮绥音:“你哥哥在那边。”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会来?”阮绥音问。
傅斯舟愣怔两秒,随即笑了:“他是你哥哥,你不应该比我更早知道他会来吗?”
阮绥音没说话,但显然并不很想和这个哥哥碰面,甚至连那一贯无可挑剔的表情管理都出现了裂纹,显露出抗拒的情绪。
看向这边时,顾闻景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和鄙夷,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他很快便淡淡将目光抬离,仿佛他们俩根本不配分顾闻景的眼神。
虽然一个随父亲姓,一个随母亲姓,可顾闻景和阮绥音是实打实的亲生兄弟,本该感情深厚才是。
傅斯舟正思忖着,高泽琛便朝两人走过来。
“能请你们过来,我们家高军团长恐怕比我还高兴。”高泽琛笑,“对了,新婚快乐。”
傅斯舟无意识转向阮绥音,而刚刚神色还有些不自然的阮绥音此刻正浅笑着凝望他,仿佛他们的婚姻幸福美满得无可挑剔。
“还要多谢你这个牵线人。”傅斯舟对高泽琛说。
毕竟他与阮绥音第二次见面,就是高泽琛替自己递的邀请函。
“那不知道我这个牵线人能不能跟绥音谈一件事情?”高泽琛立马抓准机会开口。
阮绥音歪歪脑袋:“什么事?”
“是这样,我过一阵子要主演季导的一部电影。”高泽琛开门见山道,“里面有个角色是个人气的一线歌星,看来看去,这个角色恐怕真的只有绥音能演,季导也很想争取一下,估计过两天就要亲自来找你谈了。”
“拍电影呀。”阮绥音笑着,“可我只会唱歌,演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