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十一月就到了。
天气微微冷了些,京城的早晚温差也着实有些大,孟家一行人都已经开始穿上了厚衣裳,没事儿都不怎么愿意出门。
刘氏依在软塌上昏昏欲睡,一手还抚着肚子,整个人看上去柔和了些,略略丰腴,打了个呵欠就快睡着了。
孟知晓此时进了屋,慢条斯理坐下,看了一阵儿刘氏,这才开始脱下了外衫,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着看。
大约一炷香的光景,刘氏才睁开迷离的双眸,眼前一片昏黄,缓了一会儿才看清楚面前的女儿,沙哑着嗓音道:“晓姐儿回来了。”
“姨娘醒了?”孟知晓抬眸看了一眼,又垂下眼眸翻了一页书,“我刚给父亲和母亲请了晚安回来,您怎么不去床上歇着?”
“没事儿,”刘氏坐了起来,婢女贴心地上前倒了杯热水,点了熏香,“自从有了身孕,我总是不分场合地困乏,这些日子也尤其明显。”
孟知晓“嗯”了一声:“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正常的,”刘氏哑叹,“我怀你的时候,也这样,倒是不打紧,过了五个月就好了。”
如今这胎还没过三个月,正是不太稳的时候,她心中没底,一天恨不得检查无数遍。
孟知晓也觉得刘氏有了经验,也没多想,陪着她用过晚膳后才走。
谁知当夜,刘氏睡着睡着感觉身下一片湿滑,腹痛难耐,紧接着就是剧烈的阵痛,尖叫出声。
丫鬟们冲进来时,刘氏身下一片血迹,顺着床榻流到了地上,鲜红一片。
霎时,整个孟家都乱成了一锅粥,呼救声响彻府邸,一时间,府里灯火通明,都奔着春喜苑而来,立马请了大夫来,孟康年派人快马入宫去寻太医来诊治。
孙氏披着外衣站在孟康年身侧,素着一张脸,略带些困意,只是还强撑着等里面的消息。
刘氏一开始还在尖叫,到了后来就是嘤嘤的哭泣,还能听到她小声祈求太医保孩子。
孟知锦也套了衣裳站在门口,蹙眉,略略撇头去看了一眼不远处啜泣的孟知晓,这个二妹妹哭得眼都肿了,焦急的不得了。
怎么回事儿?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先走出来的是宫中的当值太医,擦着手上的血痕摇头,走上前在孟康年面前回禀:“孟相,夫人大出血,这孩子是没有了,唉——”
孟康年一下子恍若老了好几岁,沉沉叹气:“怎么回事?”
“夫人体内有少量麝香,不知是吃食中混进来还是香薰中,再加上年纪也不小了,这胎本就来之不易,胎心微弱,想生下来也难。”
太医毕恭毕敬道,“就算没有麝香,生下来的胎儿也会体弱多病。”
孙氏也有些不忍:“那她身子还好吗?”
“不太好,“太医如实回答,“待微臣开些方子,调理几个月,怕是才能回过来,现在实在是太过于虚弱。”
刘氏年纪也不小了,这么一来自然是折腾了半条命。
孟康年摆摆手,叫人送太医和大夫出门,兀自站了半晌,看了看孙氏,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难过。
孟知晓在身后把太医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怨恨地看着所有人,矛头指向了孙氏:“你为何要害我娘?”
“我?”
孙氏莫名其妙,“怎么就是本夫人害了?”
“那不然呢?”孟知晓满脸泪痕,咬着牙道,“不是你就是孟知锦!你们不就是怕我娘生了少爷抢了孟知青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