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康熙仍忍不住皱了皱眉。
想到这阵子宫里的热闹,胤虽有些惊讶很快便明白了什么,上前将烹好的茶水递上,温言道:“伊尔根觉罗氏枝叶繁茂,科尔坤尚书虽系旁枝出身,却是个难得的有为之士,在户部这些年颇有建树,想必大哥会明白的………”
“他……怕还是尤嫌不足……”
微不可见地冷哼了一声,诺大的养心殿内瞬间一室寂静,须臾只听得青瓷茶盏重重落于桌面,出一阵清脆的响动声。
“驭人之道,仁者出费,勇士据危,智者示诚,总想着靠姻亲这些小道拉拢重臣,日后能有什么出息!”良久康熙略带愠怒的声音方才响起。
也不想想明珠那人,哪里又是区区姻亲能拿捏地住的?
瞧着自家汗阿玛隐约带着乌青脸色,胤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意,与其说是因着大哥枉负圣意而气恼,不如是对对方手段过于粗劣无用而失望。
不过眼见这两年明珠态度愈暧昧,想来对方着急也在情理之中。不过着急地究竟是哪位怕还不好说呢。胤很快摇头轻笑道:
“汗阿玛怕是误会了,儿臣昨个儿还见过大哥,瞧着心情很是不错,想来对汗阿玛安排未有不情愿之意。”
“保成倒还替他说话!”
“汗阿玛面前,保成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定定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只见眼前之人眸色澄明,低眉淡笑间气度反倒愈出离尘世了些。康熙下意识皱了皱眉,良久方才悠悠地叹了口气:“保成胸襟宽广,旁人可未必有这般气度。”
“对了………”好似想到了什么,摩擦着手中的玉诀,对的康熙突然沉声道:“你方才所说的赫舍里格格,可是心下有了想法?”
胤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毕竟是小辈,儿臣这里并无可参考之人,只保成私以为,姨母这般性子,于高门深院怕是并不相合。”
摩擦着手中的茶盏,胤心道,有那般热切眼神之人,若要一辈子困于深宅后院,才是最大的折磨吧!
思及对方的大胆行径,饶是康熙也不由拧了拧眉。
“到底是皇额娘的妹妹,若是汗阿玛这里有什么家中简单的青年才俊,倒也不妨成就一段佳话………”
“你呀!”
方才还未老大母子的汲汲经营心中不快,然而这会儿,见眼前的儿子丝毫没有借姻亲拉拢势力的打算,康熙心下却难得不是滋味了起来。
“保成这性子,是不是过于淡了些?”这厢人都走了好一会儿了,养心殿内,康熙此刻仍有些耿耿于怀。
一旁端着热茶的梁公公见状忙赔笑道:
“哎呦,殿下尚未入朝,有些事自是想的简单了些,况且殿下这些年,所到之处哪个不是盛赞有加,拜服者众,一时想不到这些也是常理。”
“是吗?”
话虽如此,康熙仍觉得有哪些不对。不过想到胤这性子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康熙此刻虽觉有些不妥,这会儿却也并未过于在意。
罢了,保成还小,待日后入了朝,总归能想明白的………
***
第二日,赐婚的圣旨下达,大阿哥福晋的位置到底还是落在了伊尔根觉罗氏,不论延禧宫惠嫔心下如何不乐,面上却也只得含笑着接过旨意。
不同于自家额娘,大阿哥胤这会儿虽对明珠府有些遗憾,心下却却仍结结实实添了几分喜意。
伊尔根觉罗氏容色虽算不得上上之成,然却也是难得地温婉可人,一袭浅紫色长裙,一举一动都教人只觉舒服自然。只悄悄在屏风后瞧过了一眼,胤心下便已经满意了八分。
“额娘,事已至此,额娘还是早些放宽心吧,况且儿子瞧着,科尔坤尚书确有几分能力………”
延禧宫这会儿可谓安静极了,知晓自家娘娘心情不乐,众宫人自是眼观鼻鼻关心,不敢多言一句。此刻,一脸喜意的胤别提多显眼了。
惠嫔登时便跟吞了苍蝇一般。
是伊尔根觉罗大人有能力,还是那位伊尔根格格魅力不凡?知子莫若母,冷眼觑了自家儿子一眼,惠嫔本就不善的面色愈冷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