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屋外尚有余辉,但客栈内已是明烛高照,在温黄的灯光下,陈无思疾步走了过来,瞧见他们二人便行一大礼。感激涕零道:“多谢少侠相助,我娘现在已经被送往药谷了。”
东方珏伸手将他扶起,问道:“小道士,你去而复返,可是想通了?”
陈无思点点头,手摸向腰间的两把软剑,正待说什么。便被东方珏拦住了。东方珏轻摇摇头,一面示意他此处人多嘴杂,一面起身。
三人来到三楼最把边的天字阁。一前一后进了屋。
房间内亦同客栈大厅一般,火烛高照,应该说比大厅更甚,不如大厅一半的天字间,竟然点了与大厅一半多的火烛。
陈无思进了屋,踟蹰半晌,方才惴惴问道:“那个,我……我娘真的能平安送到药王谷吗?她……她真的能被救活吗?”
“会的。”东方珏坚定说道:“你可别忘了你娘的外公是何人,那可是神医华空青。即便你不信任在下的九死还生丸,也该信任他老人家吧。”
“嗯。”陈无思略一点头说道:“我信。还有一事……不知该不该问……”
东方珏睨了他一眼,摇头笑道:“真是个问题少年,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在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闻言,陈无思终于抬起自进门便一直低垂的头,抬眼瞧瞧东方珏,又瞧了瞧云承,只动了动嘴皮,便又垂而立,默不作声了。
“你是不是想问给你姑姑,哦不对,是你娘送信的是何人?”云承瞧他欲言又止,一副为难的样子,便主动问:“这个很重要吗?”
“嗯,重要,”闻言,陈无思立即抬起头,眸中放亮光,连连点头,祈求道:“这位漂亮姐姐定是知道送信是何人,求姐姐告知……”
“……”姐姐?漂亮姐姐?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是女子!!!
云承心下一哼,正欲开口呵斥,一低头瞧见了自己的女式袖摆,忽的便想起自己为了掩人耳目,已经乔装成女子,便冷着脸将呵斥的话咽了下去。
陈无思此时一心想要知道答案,并未察觉云承的脸色,依然眼巴巴地盯着云承,等待解惑。
云承闭了闭眼,轻叹口气,淡然道:“是麒麟阁给你娘传的信。只不过没想到你娘对无量如此恨……”
“不!”不待云承说完,陈无思便截断,愤愤说道:“不是恨,是非常恨,恨之入骨……”
“哦?”闻言东方珏与云承相互对视一眼,旋即不解道:“你怎么知道是恨之入骨?你娘告诉你的?”
陈无思,垂头盯着脚尖看了半晌,有些哽咽道:“我……我常在夜里……夜里听闻娘偷偷哭,一边哭一边自责,恨自己有眼无珠,害人害己……恨自己不能亲手宰了那恶魔,为莲溪庵那七十二条枉死的无辜灵魂报仇……如今……如今娘终于了了心愿,我……”
说到此,陈无思,抬起头用衣袖抹了把眼泪,又问道:“姐姐可知麒麟阁如何走,我要去谢恩。”
“呵。”云承笑道:“小道士,你若想谢恩,何必去麒麟阁,舍近求远呢。”
“那……那不去麒麟阁,去……去哪里?”陈无思脸上茫然,猜不透这句舍近求远是何意。
一旁的东方珏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云承,自袖内摸出一面金银镶嵌的麒麟面具戴上。
陈无思见状,先是惊骇,旋即又一阵狂喜,立即跪拜倒地,肃敬道:“麒……麒……麒麟阁阁主,请……请受……受在下一拜。”
“起来吧。”东方珏抬了抬手,说道:“本阁主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无需挂记。”
云承睥睨依旧跪倒在地久久不能回过神的陈无思,好奇道:“这麒麟阁阁主从未在外人前露过真容,即便是戴着面具亦是很少被人见到,你是如何断定这面具便是阁主?而非假冒?”
此时,陈无思跐溜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握住腰间软剑剑柄,“唰!”的一下拔出了两把软件。双手摊开将两把剑捧至云承跟前,解释道:“漂亮姐姐请过目,这两把软件名雌雄双子剑,这把是雌犀剑,比这把雄犀剑略轻,雌犀剑的剑柄比雄犀剑短一截。漂亮姐姐可知这是何故?”
云承将两把剑拿在手中掂了掂,又仔细端详一番,雌犀剑的确比雄犀剑剑柄短一截,心道:这是为何?难道是造剑的材料不够了?
如此想着便回答:“是铸剑的材料不够了?”
一旁的东方珏将面具取下,把玩在手中,垂目轻笑。
陈无思见云承确实猜不出,便不再卖关子,说道:“姐姐只猜对了一半,不是不够了,是被人偷了!”
“偷了?!!”云承惊愕道:“何人偷的?”
“听我娘说是铸剑人的故交……”
“既然是故交,那为何要偷剑柄材料,那不是给铸剑人脸上抹黑么?”
陈无思并没做答,而是偷偷瞄了一眼东方珏,耸耸肩,小声回道:“这个……这个怕只能问问偷材料的人了……”
闻言,云承瞧了一眼剑柄银色材料,复又睨了一眼东方珏手中面具,那银色材质竟与这剑柄如出一辙,恍然大悟道:“阁主……”
“阿承,”东方珏不待他说完,便打断道:“阿承你瞧这剑铸的多好,做工完美,材料尚好,可是剑中极品,最重要的是,这把雌雄双子剑可是,可是阿承你七舅舅所铸。”
此言一出,云承与陈无思皆一怔,旋即云承便将剑拿起又细细端详起来,果真在剑身末端瞧见一片小小的雪花标志,他幼时便听闻溪风舅舅擅铸剑,只可惜,他一生只铸了三把剑,一把名溪风,另外两把竟然是雌雄双子剑,今天真是惊喜格外的多……
在云承端详剑的间隙,陈无思便要走了,他得快马赶着去药谷,临走时嘱咐道:“请阁主务必要保管好此剑,待我出谷时在去麒麟阁取。”
送走陈无思。云承瞧了瞧窗外,不知何时天已经黑透了,可能是屋内灯光早早便亮起的缘故,他竟未察觉天黑,他透过窗户默默地凝目瞧着黑暗中的玉兰树影子,良久。
东方珏以为他在生气自己偷溪风铸剑材料之事,便凑过去,说道:“阿承,你莫怪,那时本阁主太年轻,一时贪玩儿才……”
“来了!”云承淡淡道。仿若自言自语。
“谁?”东方珏被这没头没脑的话说的有点懵,疑惑道:“阿承说谁来了?”
“看你身后!”云承示意他看他身后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