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常恪真的鲜少说出这么直白的,毫无遮掩的示爱,包括与他结婚多年的甄伊水,也是第一次听到。
甄伊水返身抱住了常恪,没过多久,一点一点的抽泣声从常恪怀中传出来。常恪的身形慢慢僵住,他把妻子从自己的怀抱中挖出来,声音温柔得能滴水:“怎么了?”
甄伊水漂亮的大眼睛正不断地掉下眼泪,像是一串珍珠项链断了链子,一颗颗地坠下来。
“才不是谁都可以呢。。。。。。”甄伊水哽咽着说,“如果不是喜欢你,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为什么宁愿放下我环游世界的愿望,在纽约呆了两年?你以为纽约是什么很好玩的地方吗?又脏又臭又危险,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把家安在这呢。。。。。”
“你不要这么说啊,你这么说我会以为你当真了,我不想听你这么说,我很心疼——”
常恪将妻子紧紧地揽入怀中,嘴唇抵在她的发鬓间隙,声音轻如羽毛,“好,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甄伊水的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快。
常矜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直到母亲的情绪稳定下来了,她才张了张口,说:“。。。。。所以,其实。。。。。。”
常恪看她的眼神,明白他这个心如明镜的女儿,已经全部都理解了。
他摸了摸女儿的头:“是的。就如你所想的那般。”
“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能够在一起,一定是因为深爱对方,并且爱到愿意为了对方妥协和容忍一部分的人生。这是爱情里必须拥有的东西,也许你也可以称之为责任。”
“如果你只是在原地等待,不愿意先付出爱,那你就很难得到爱;如果你害怕受到任何伤害,害怕自己有一丝丝的不完整,那你也很难和他人建立亲密关系。因为亲密关系,本身就是两个完整的人放下一部分自我,换取到对方的一部分,然后接纳,进行重构的过程。”
常恪突然笑了:“但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当你遇到那个对的人时,你会自然而然地拥有这样的决心和勇气。如果没有,那就是还没遇到,这样告诉自己就好了,不必为此自责。”
这个晚上,皓月澄澈的辉芒一落千里,花瓶里插着几支丹桂,摇曳的花蕊上犹带水珠。
常矜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
她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上垂落的水晶和透钻,脑海中掠过许多于她而言珍贵难忘的回忆画面。
在USAD的颁奖台上他们沐浴着彩带拥抱,她看到在剑桥的落日里飘荡的金柳掠过他鼻尖的影子,转瞬间又化为一寸相机屏幕里的白雏菊花瓣,皎洁的颜色汇聚交织成他垂落的发尾和眼底的一泓清泉,星辰倒转,雪夜的穹宇月光辉煌,他握着她脚踝的手掌,因为担心她受伤而眉头紧蹙。
她曾经问过自己一个问题,无数次。
此刻,这个问题再次在她心底响起。
你有多想留下这个人?他是你的生命里无可替代的存在吗?
常矜默默地将这个问题想了很多遍。
她发现,她好像终于有了答案。
很想。她在心里回答了那个发出询问的声音,仿佛是那个总是不被允许做出决定的感性的自己,在向那个一直大权在握的理性的自己,说出属于她的回答。
很想很想。
我不知道,他是否是我生命里无可替代的,独一无二的那个人。但此刻的我知道,我想让他成为这个人。
一个愿想在她心底缠丝成茧,终于破壳。
她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拧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微弱的暖色光线缓慢照亮了整个雪白的房间,映出女孩匆匆走向书桌的足跟,以及她被灯光拉长的影子。
她摊开了自己的日记本,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决心,随着墨水溶入纸页深处,她落笔越发坚定。
“——要在寒假后,向顾杳然表白。”
第41章勇气
新春贺喜的桃树攀附角落的柱子,鸿福字还张挂在机场内的各个角落,春节方才辞别不久,四处都还洋溢着新年的气息。
常矜和常鹤在托运处拿了行李,推着推车往机场出口走去,常鹤时不时看眼手机,他打了个电话,只简单问了几句就挂断了。
他对常矜说:“秦姣珠他们在B出口等着了。”
常矜的手机下廊桥时没电关机了,她没有空余的手拿充电宝,于是一直都是常鹤在联系人。
常矜看着身前推着车往前走的常鹤,她张了张口,还是没有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
她默默推车前进,眼睛却不禁飘向了前方出口处。
随着距离拉近,常矜终于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高一矮,一个跳着朝她跑过来,一个傻乐着站在原地,正是秦姣珠和周既尧。
常矜连忙松开拉着推车的手,接住了飞扑而来的秦姣珠:“你悠着点呐!”
秦姣珠抱着她,对她这不甚热情的反应不满:“我们都一个月没见了!”
“美国就这么好玩吗,你居然整个寒假都不回来?”
常矜无奈一笑:“我在那边陪我爸爸妈妈呢,他们这个冬天都在纽约。回来一趟又要去,多麻烦。”
见到一个月没见面的好朋友,常矜的第一反应是喜悦的,但心底冒染的喜悦里又生出点难以名状的失落来。
。。。。。。。他没有来啊。
常矜忍不住问道:“怎么就你们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