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出他的焦躁,好奇问:“你之前没坐过过山车吗?”
“坐过,但没坐过这种失重感特别强的,据说这个是园区里坡度最陡速度最猛的过山车。”他舔舔干涩嘴唇。
“而且,”他无奈拽拽安全带:“说实在的,这儿的安全装置着实让我没什么安全感。”
苏槿闻挠挠脑袋:“那你去旋转木马那一组不就好了?”
周斐轻咳几声,踌躇道:“旋转木马都是女生和小孩坐的,我才不去。”
她草草扫了眼他今天一身西服的装束,将扬起嘴角压下,收回视线。
死要面子活受罪。
“但其实我坐过山车的次数应该比你还少。”她幽幽道。
周斐狐疑瞥她一眼:“那你还这么淡定,看起来坐了有一百次了。”
播报员的磁性声音响起:“各位游客,设备即将启动,请在座椅上坐好。”
他后面的话硬生生噎回去,手忙脚乱极其惜命地再次检查起安全扣。
“这就开始了?等会儿,服务不是,管理员,我感觉我安全扣好像开了,它没系好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周斐凄厉叫声,过山车全力冲出。
苏槿闻攥紧把手,在狂风中努力睁开眼睛。
她确实很少坐过山车,准确来说,是很少进这种公共游乐园区。
小学五年级时,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让她昏迷了一天一夜。
醒来之后,左耳几近失聪,连带着右耳的听力也下降了点。
她原本特别喜欢朗诵和主持,每次有什么活动都争抢着举手参加,生病之后,她甚至变得不爱说话。因为她经常判断不清自己的发音和语调,总有小朋友指着她发笑,她听不清他们具体的议论内容,但她感受到了尖锐的恶意。
学校春游组织学生一起去附近的游乐园,那会儿她处于配助听器前听障最严重的时候。
所有人都特别开心,包括苏槿闻,她背着小书包乖乖排在儿童过山车的队伍里,心脏期待地快要蹦出来。
“叫什么名字,学号?”带队老师拿着册子一个一个对脸。
她仔细辨认着声音和口型,紧张地咬紧嘴唇。
“小朋友,我问你叫什么名字?”老师重复了遍问题。
“苏槿闻。”她暗自庆幸自己听懂了。
“学号。”
她愣了愣,没有第一时间听出来。
老师不耐重复:“学号?你的学号是什么?”
“爸爸妈妈叫什么?”她放弃前一个问题,在册子中翻找起来。
苏槿闻更加紧张,只能无措茫然地攥紧衣角。
“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话呢?”老师烦躁地拿笔在纸上用力戳了戳。
她看出老师大概是生气了,可是越着急,耳中嗡鸣就愈发明显,到最后甚至无法正常思考。
在她这儿卡了太长时间,后面的同学也不满起来,怨气横生。有个小胖子干脆伸手推搡苏槿闻,语气不善:“喂,你怎么磨磨唧唧的,我们还要玩过山车呢!”
“就是就是,臭聋子真耽误时间。”
躁动愈发明显,其他老师看出异样,连忙赶来维持秩序。
她安抚大家情绪,然后却把苏槿闻单独拎了出来。
“这孩子耳朵前段时间出了些问题”她跟带队老师解释起来。
带队老师淡淡瞥了她一眼,向后走去:“那就别让她上去坐了,出什么事再赖上我们,不好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