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药的路并不远,但是裴澈宁却去了有二十分钟,再走回原来的病房,刚进门,就看见快要委屈死了的小崽“哇——”一声哭在了自己眼前。
“妈妈……”坐在病床上的醒醒把自己身上的被子推开,举着手就要裴澈宁的抱他。
“这怎么回事?”裴澈宁把人接到怀里,醒醒的哭声便弱了一半,他看向褚竹鸣,似乎想问一个为什么来。
但是小崽哭还能有多少个为什么,已知小崽饿肚子会乖乖等着人起床再要喝牛奶,真正会引起小崽哭泣的原因只有以下三种——
妈妈不见了,妈妈不见了,妈妈不见了。
“信息素没用,我安抚不了他。”褚竹鸣面不红心不跳地把责任往小崽的头上推,“他要找妈妈。”
醒醒便也很配合的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妈妈。
“那好吧。” 裴澈宁拍着小崽的背,把手里的药递给褚竹鸣,“你坐这么久飞机回来也累了,我们先回家。”
褚竹鸣应了好,随后开始收拾东西。
“合作谈得怎么样?”裴澈宁抱着小孩坐在一旁,忽然问道。
“很成功。”褚竹鸣回答他,“未来这一个月都有得忙了。”
“噢。”裴澈宁应完之后便没了声,褚竹鸣便也安静了。
他以为裴澈宁会主动提出离婚的事情,但是没有,裴澈宁一直忙着哄小孩。
两人之间的这个话题,便再一次因为醒醒而搁置了。
等到褚竹鸣把东西全都收拾好,窗外的雨也恰好停了,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病房的门。
在裴澈宁看不见的地方,醒醒乖乖趴在他的肩上啃着他的衣服,随后便看见自己那个在自己很痛的时候不来安慰自己还不让他哭的爸爸走在他们的身后,对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喝药
回家路上,醒醒也许是不想再一次睁眼的时候看不见裴澈宁,于是全程都黏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怎么哄都不肯睡觉也不肯撒开抱着他的手。
褚竹鸣坐在一旁把车上常备的小毯子给醒醒轻轻搂了一圈,裴澈宁知道小崽生病,就朝他笑想要逗他开心。
“醒醒是黏人精对不对呀?”裴澈宁每每调侃小崽只会黏着自己的时候,小崽都会神采奕奕地反对他说的话,可是现在窝在他怀里的小家伙抬起红扑扑的脸,水润润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朝他眨眼,他好像知道自己这样最惹人怜爱,于是抓着裴澈宁的衣袖,又用毛绒绒的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
就连妈妈说自己是黏人精都不计较了,只想被他搂在怀里。
“他很需要你。”褚竹鸣在一旁看着他们,不咸不淡地下了这个结论。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伸手覆在裴澈宁的手背上,从上车开始一直到现在,感受着这人冰凉的指尖慢慢回温。
“他只是……”裴澈宁定定地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小孩,又看着褚竹鸣把自己的手握在手心里的手掌,他还没说完,话就被打断了。
“没有小孩子会不喜欢自己的妈妈,他对你很依赖。”褚竹鸣和他解释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刚刚在病房里他哭的时候我试着用信息素安抚他,但是你也看到了,好像并不是很有效果。”
“或许信息素真的有安抚他的效果,但不如一直陪着他的妈妈奏效,宁宁,信息素有时候也并不是万能的。”
褚竹鸣一边说着,就一边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就像他安抚醒醒一样。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怀里的醒醒忽然挣扎了一下,带着哭腔咕哝着说了句:“妈妈……妈妈不要走了。”
裴澈宁以为醒醒又要开始哭了,只是小家伙说完,黏在他的身上像是喝了什么安定剂一样,靠在了他的身上又一次睡着了。
而褚竹鸣依旧温柔地垂着眼看着他们俩。
裴澈宁没有动,只是轻轻地抚着醒醒的背,告诉他自己一直都在这里。
其实褚竹鸣刚刚和他说那么多,他心里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他还是在心里和自己抗衡着。
如果说非得要离婚,其实他的心底里也是不想的。
因为醒醒现在还小又这么好哄,或许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他忘记,而等他再长大一点,就可能会没有现在这么好哄这么好忽悠了。
但其实也正是因为醒醒现在还这么小,看上去哪哪都离不开人,所以他的离开也就会让他产生更大的愧疚与自责。
这么久以来,他的心里一直都在矛盾,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把这个孩子当作是解脱那种纠结的出路,如果从一开始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他就心硬一点把孩子打掉,现在就也不会让他在这样的矛盾当中越陷越深。
他很多次想在这样的矛盾中找到一个突破口,心理学上说,你越缺什么,就会越在意什么,反而忽视了原本所拥有的东西。
而现在,褚竹鸣对他说,信息素并不是万能的。
裴澈宁垂眸看着把自己的手捂暖之后就默默收回去的手掌,张口欲言,他想说,关于那个问题的答案他现在还没有想好,离婚的事情先缓一缓,但最后还是停了下来,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声。
挽留向来对心软的人最有用。他知道,褚竹鸣最清晰这一点了。
——
接下来的这几天,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毕竟如何哄着连饭都不爱吃的小孩喝完从医院里面拿回来的那一袋子药才是重中之重。
看着小崽一看见褐色的药汁就撇着小嘴皱着眉的样子也不忍心,但是小崽因为咳嗽而满脸通红的难受样子也会跟着揪心,裴澈宁经常拿他没有办法,但又不得不在喂药这条道路上愈挫愈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