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捡起钱,一瘸一拐,像条没有尊严的流浪狗,离开了巷子。
……
樊良的喉咙里始终有一股浓重的血气。
他麻木地往目的地走,直到身前有一道单薄的身影拦住他的去路。
“樊……良?”
一道清柔的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迟疑,叫了他名字。
樊良抬起头,与人对视。
他来的地方是森阳佳苑二幢,是李舟住的地方,大部分时间,这个地方没有人路过。
或许是看中这一点,眼前的人便放松了警惕,没有戴口罩。
漂亮的脸,尽数暴露在阳光下。
樊良曾在无数场合见过这张脸。
可隔着屏幕看无数次,都不如现下这一眼,来得惊艳。
这无疑是一张极美丽的脸。
眼前的人实在伤得太重,裴青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吓了一跳。
他焦急地问:“生什么了?”
“没什么。”每说一句话,樊良都感觉身上每一个部位,都在拼命喊疼,他的嗓音嘶哑着,连口音都变得蹩脚起来,“没踩住台阶,从楼上摔下来了。”
对方显然没信,但碍于不熟悉,也不好多说,转口改为其他形式的关切。
“你从哪里过来的?有处理过伤口吗?”裴青问,“这附近有小诊所,我带你过去吧。”
樊良没吭声。
他甚至没有听裴青说的是什么。
只是一直盯着那张脸看,入了神。
眼前的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裴青抬手,怔怔地摸向自己的脸。
不是布料的质感,而是皮肤的触感。
他没戴口罩。
他忽然别扭起来,轻轻地问:“你认出来了吗?”
撑着一条废腿走了不少路,樊良额头已然冒了不少汗。
他呼吸沉重,没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问道:“你在等李舟吗?”
裴青嗯了一声。
看着这张脸,不知为何,樊良又想起偷拍时听见的那段对话。
“我下周就不在榆城了。”
“有个长期通告要赶。”
凭什么。
凭什么只有他活得像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