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守门的宫人说歇了灯后殿内还有响动,两刻钟后没了声响。”
拂尘急忙附和道,“陛下怕是念着爷才难歇下,今日说不定是忘了问了。”
宁轻鸿瞧着在夜色掩映下的河面,视线中看不出他对这景色的兴致,只突然提起一个谁都想不到的话题,“这烟杆瞧着不错,问问画舫主人是在哪家打制的。”
拂尘正准备应是,“做一个同样式的送到府上?”
宁轻鸿,“连同这雅间一并留在这,以后说不定也用得上。”他语气慢条斯理,又突然笑道,“走罢,随我进宫去瞧一瞧,陛下今夜睡得可好。”
短短几瞬,心思百转千回,谁也不知千岁爷到底在想些什么,拂尘已然习惯自己主子的心血来潮,立即吩咐下去。
刚上这画舫,又重新下了去。
这顶轿子停了不过片刻,又重新被抬起,在东侧门停下后,夜深人静,宁轻鸿多余下轿去换坐步辇,让拂尘给侍卫亮了令牌,稳稳地入了宫。
宁轻鸿来时并未惊动旁人,拦下了准备让宫人去唤醒乌憬的拂尘,“若是弄醒了,怕还得我哄睡下,平白添这麻烦,都退下吧。”
他慢慢进了寝殿。
仿佛只是突然起了兴致,来逛一逛。
轿子还停在养心殿外,说是来瞧一瞧,便当真只是来瞧一瞧,完便准备出宫。
睡得正香的乌憬怎么也想不到,他床榻前会迎来一个不之客。
宁轻鸿手中还拿着那杆烟斗,一路上都在把玩着,如今也顺手用这墨绿色的烟管挑开帘子,在昏暗的月光夜色下,瞧见榻上睡成一团的少年天子。
被褥在怀里都快被蹂躏成一个球团了,睡姿堪称七零八落,先前还抱在怀里的布老虎被踢到脚下,他今日派人送过来的那些玩具在榻间散落得到处都是。
东一个白釉瓷羊,西一个木雕小鸭……也不嫌硌人。
乌憬蜷缩在这些玩物的中间,瞧上去像被它们挤占了空间,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
宁轻鸿状似无奈地轻叹一口气,抬抬手指,让宫人掀起帘子。
“怎么蛮横成这副样子。”他轻声道了一句,宁轻鸿俯身,亲手将那些滚得乱七八糟的小玩物们一个一个捡了起来。
宫人识趣地抱过一个两掌大的木盒过来,无声呈开,里头赫然是先前宁轻鸿叫人买来的小玩具,最顶上就是那只拨浪鼓。
拂尘接过来,双手捧上。
宁轻鸿捡完后,随手搁在木盒里,依旧弯着腰,最后是那只布老虎,他不急着起身,企图从乌憬怀里拿开被抱得死死的被褥。
少年一点警戒心都没,被动作弄得半梦半醒,昏暗中只以为自己在做梦。
闻见鼻尖熟悉的安神香,又阖上眼沉沉睡去,只不过没了被褥,又霸道地抱住宁轻鸿伸过来的手臂,脸肉贴着,无意识蹭了蹭。
简直没一点防心。
宁轻鸿将被褥无声展开,给人盖上,不紧不慢地抽出自己的手臂,被乌憬抱着手掌不松开时,还用手心轻轻抚着少年的脸侧,哄着人将手松开。
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这粘人劲推开,抽身开来。
宁轻鸿直起身,让宫人又将帘子放下,最后,才将那只布老虎放回木盒里。
拂尘正准备合上木盒,却突然被一杆烟管止住动作。
这烟杆在宁轻鸿手中倒了个方向,白玛瑙做的噙口静静抵住拂尘的手,他垂下眉眼,饶有兴趣地看着木盒里面,而后慢慢笑了。
他用噙口在木盒里面挑开旁的物什,轻易就勾出一个金铜而制的长杆。
上面原本该待着的九个铜环不翼而飞。
宁轻鸿动作极轻,细致下从头到尾都没出过任何磕碰的声响,他微微抬起烟管,这金铜杆便从烟管上滑入他的手心中。
跟烟斗碰上,出玉石相撞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