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仍大,聂长欢胸腔深处堆积的所有负面情绪,却被他这个刚好契合她期待的拥抱和他这个吻完全赶走了。
她忍不住轻吸了下鼻子,傅行野直起身体垂眸看她,她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傅行野失笑,用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下她的眼角。
聂长欢被他摸得有些痒,缩了下脖子,埋头往傅行野怀里躲了躲。
傅行野就又拥住她。
大雨落在伞上,发出密密麻麻的细小砰砰声。聂长欢窝在傅行野怀里,有一种下雨天窝在温暖被窝里赖床的满足感和静好感。
聂长欢的神思游离了下,慢慢地又想起她和傅行野当前所面对的问题。
还有可解决的办法吗?还有其他的路可走吗?
聂长欢轻轻闭上眼睛,轻声问傅行野:“傅楚成今年几岁了?”
似是没想到聂长欢会问这个,傅行野怔了征、垂眸望了眼怀中的人才答:“两岁。”
两岁。
聂长欢一时想象不出来两岁该是什么样子,就努力去回想柳铮和好好两岁时的模样。
她那时候大概是因为疲于奔波,已经不太记得了,只隐约记得他们那时候很粘人,尤其是没有安全感的柳铮,就算是饭前去卫生间洗手,都非要姐姐抱他去、帮他洗才行。那时候他还不会说完整的句子,唯一的表达方式就是哭。
那时候,聂长欢哪怕再累再忙,一听到他可怜巴巴的哭声、一望见他期待的目光,她都会于心不忍,立刻起身亲自去给他洗手。
聂长欢想起这件小事,不由想起现在的傅楚成。
聂长欢从未主动问起过傅楚成的情况,却也知道他体弱多病。通过那上次的事情,她也知道照看傅楚成的阿姨也经常在更换……这个孩子,应该比当初的柳铮更没安全感吧。
其实有个想法已经在她心头盘旋多日了,眼下被这点回忆一催化,聂长欢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还是说:“要不,我们就把傅楚成养大成人吧。”
她说的是“我们”。
傅行野因为抱着她,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猛然听到她这么说,一时之间根本琢磨不到她真正的意思。
他紧抿着唇,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不该接话,生怕自己再次误解,惹得聂长欢不痛快。
聂长欢等了几秒,见他没回应,也大概猜到他的想法。
她从他怀中退出来,一抬头,就对上了他正望着自己的视线。
聂长欢抿唇想了下,虽然有些勉强,但是这给了傅行野明确的态度。
她还开口补充说:“我是认真的,没有在赌气。”
“欢儿……”傅行野脑子里嗡嗡作响,在商场一向利落狠绝的他,在此时此刻居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决定,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关于傅楚成这件事,目前似乎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但是真的要委屈聂长欢跟自己一起去养育楚颜的孩子吗?
傅行野想起另外一件事:就是当初柳懿的意外去世,似乎跟楚颜有脱不了的干系。虽然他后来几次派人去查证也没找到确凿的证据,但……
大概是他沉默的太久了,聂长欢微微挑眉:“怎么,你还不愿意了?你是怕我虐待他么?”
“不是!”傅行野立刻否认,捏着伞柄的手指都紧张的不自觉收紧。
聂长欢弯唇,正要笑,傅行野不想再瞒她,说:“楚颜可能跟你母亲当年的……”
“我知道。”聂长欢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话。
她微微偏头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当初我妈意外去世以后,唐斯淮就替我查过,也查到过楚颜头上,但是她不是直接害死我妈的人。”
顿了顿,她眼底铺上一层暗色,继续:“若真要论责,我妈妈的死,先要从你爷爷算起,再就是聂悦山和郑舒英,然后……”
她又停住,随后又淡淡一笑:“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现在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而且,你爷爷去世了,我奶奶郑舒英也早就去世了。连陈焰川的爷爷陈台都已经去世了,楚颜现在也没了。就当做是命运已经替我妈妈讨了公道吧。”
剩下一个聂悦山,是她的亲生父亲。
柳懿的意外离世,是这些人你推一把我攘一下,共同促就的。也追究不了。
傅行野听她说起这些,忍不住又抬手轻轻护住她的腰,像是要通过这样一个姿势无声地护住她。
他嗓子眼苦涩弥漫:“对不起,那时候我没在你身边。”
“都过去了。”聂长欢仰头对他笑了笑,“咱们还是说回傅楚成的事情吧。”
“所以,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你是担心我因为楚颜而迁怒他、虐待他?”
傅行野失笑:“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我只是怕你受委屈,欢儿。”
“也许会有委屈吧,但是比起因为傅楚成就放弃跟你在一起,这点委屈也还扛的过去。”聂长欢说完,才察觉到自己这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告白,而且她余光看见傅行野果然已经唇角微勾了。
她觉得有点脸热,于是假装什么也没发现一般,继续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比起委屈,我更怕偏心这种东西会带给自己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