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忆不起来了,好像久得已经过了半辈子那么长的时间了。
她更记不清,自己上一次跟傅行野见面时,他有没有戴眼镜儿。
反正,今夜的他是没有戴的。
聂长欢心里空茫地闪过这些念头,眼睛也就一直盯着傅行野没有移开过。
傅行野就在她的注视下,一步步地走到她面前。
直到闻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聂长欢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了,立刻移开了视线。
傅行野瞥了眼她的侧脸,薄唇的弧度冷了些,他垂眸,看见她手里拎着一袋似乎挺沉的东西,就倾身来想帮她提着,给彼此一个台阶。
可他的指尖才刚碰到那个袋子,聂长欢就猛地后退了步,将那袋子护到了自己身后。
傅行野的眉宇猛地蹙起,对上聂长欢那一脸戒备的模样,压住心头火气,扯了扯唇:“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没什么,就以前我写给斯淮哥的一些情书而已。”这句话没过脑子,聂长欢说完,自己也微恼地皱了下眉。
可她这模样落到傅行野眼里,就完全成了另外的意思。
傅行野还是笑着,可语气已经森冷了。
他明显咬着牙在问:“你说什么,情书?!”
“为什么表现的这么意外?”聂长欢想起自己这些天憋在心里的那些委屈,她仰起头故意对着傅行野嘲讽一笑,“傅三少不是挺能的吗?封锁消息是一把好手,我以为你探查消息同样不会逊色呢!没想到你连我之前每天给斯淮哥写一封情书的事情都还不知道!”
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这句话,肺都要气炸。
傅行野被气得太阳穴处突突直跳,额头的青筋狰狞可怖。
他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头,指节都咯吱作响,像是要把骨头都捏碎似的。
可聂长欢全然不怕他,还仰着头、依旧用那副笑容跟他对视:“怎么,傅三少又要像以前对付斯淮哥那样,直接让陈焰川折了我的手臂么?”
说完,聂长欢从容地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纤细洁白的手臂,举到他面前。
傅行野猛地抬手、一把攥住她手臂,指间陡然用力!
剧烈的疼痛让聂长欢的五官都扭曲了下,但她忍着,倔强地等着他继续。
大约两三秒过后,傅行野又猛地甩开她的手,转身,阔步离去,仍下聂长欢一个人在原地。
聂长欢死抿着唇,也一刻都没停留,拖着那只痛得发麻的手臂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开。
她觉得身体里像是有一只野兽在发狂着冲撞,明明没有办法冷静去想任何东西,可胸腔里的那股难受劲儿越来越浓,压得她根本喘不过气来,理智一丝也无了,直接在路边拦了一辆车,上车报了地址后就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
……
傅行野回到车上后,沉着脸坐进了后座,让陈焰川开车。
陈焰川刚才是亲眼看见聂长欢在路边随意拦了辆车的,而且成釜最近在为唐斯淮的事情奔走,根本没跟着聂长欢,这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万一……
于是他冒死跟傅行野汇报说:“三少,长欢小姐她……”
“我让你开车,你听不懂?”傅行野猛地睁开眼睛,戾气前所未有地重。
陈焰川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儿,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启动了车子。
可车子才刚开出停车坪,傅行野突然又森冷地吩咐他:“跟上她!”
“好的,三少。”陈焰川立刻调转车头,跟在了聂长欢所乘坐的那辆出租车后面。
……
一路无事,聂长欢在小区外下了车。
离开那个狭小沉闷的车厢,聂长欢立刻紧走几步,蹲在人行道最边上的树下,缓解晕车的感觉。
其实她早已经习惯了晕车这事了,可今晚她独自蹲在这深夜的树下,越是想要缓解那种憋闷难过的感觉,那种感觉反而就越发地浓厚起来。
她极力地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越是想要转移,脑子它偏偏就非要去想傅行野。
她以为自己照顾唐斯淮的这些天,已经把傅行野给忘了,但经过今晚这一遭,她才发现,她只是在强行压制自己对傅行野的思念。
她回想了下自己刚才和傅行野见面的对话,越想越觉得自己是有些过分,但傅行野难道就不过分吗?
而且,这么晚了,他居然也就放任她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这么一想,聂长欢觉得失望极了。
傅行野的车子停靠在不远的树影里,半降的车窗后,傅行野目光沉沉地盯着聂长欢。
陈焰川作为旁观者,忍不住再次大着胆子提醒:“三少,您就一直这么……看着?”
“我都护送她回来了,难道还要我过去哄着她回家?!”傅行野似乎还冷笑了声。
“……”陈焰川不敢再说话了。
好在,很快聂长欢就站起身往小区里走了。
因为聂曼霜大概在附近散步,从老远就小跑着过去,将聂长欢一把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