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傅行野第二次帮她解围了。
不管他有心还是无意,聂长欢都对他充满了感激。
聂长欢转头去看傅行野的时候,聂曼霜无语地盯着聂悦山:“轻则禁足、重则打骂,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还嫌不够丢人的?!”
聂悦山刚才打聂薇,更多的考虑是想给傅行野一个态度,现在被聂曼霜一吼,他瞥了傅行野一眼,还想借此跟傅行野要个台阶下,聂曼霜怕他再丢人,急忙又说:“傅公子,我猜你也厌烦看这些家丑,我这就安排车子送你回去休息。改日我会带着家人登门、正式跟傅公子认错道歉。”
“不必。”傅行野默认了聂曼霜的安排,转身就走。
聂长欢不自觉地跟了一步,却被聂曼霜按住了肩。
聂曼霜看了她一眼,然后自己跟上了傅行野:“傅公子,这边请。”
聂长欢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顿觉心里像是有一小块空落下去。
自从傅行野不再住在聂家后,聂长欢总觉得自己跟傅行野很可能见过这次了,就没有下一次了。
这一次,聂悦山跟过去,确认傅行野已经坐电梯离开后,这才折身回来,一屁股坐在长椅上,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聂薇缩在墙边站着,本准备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但最后她就那么抬起脸来、怯怯地、愧疚地看向聂悦山:“爸爸,我也是想要帮家里,本来我的计划很完美,要不是长……”
话说到一半,聂薇看了聂长欢一眼。
聂长欢微微眯眼,隐约猜到聂薇又想泼她脏水,于是她转向聂悦山,抢先开口:“是啊,要不是傅行野不好骗,早就察觉到姐姐这…这个救命恩人不对劲,姐姐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
听到这些话,聂悦山猛地睁开眼睛盯向聂薇:“傅行野是什么人,也是你能糊弄的?你那点心机手段,比不上人家一根头发丝!你这不是存心给家里闯祸吗?!”
“长欢,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聂薇在这件事上抹黑聂长欢失败,马上转移重点,“若是你这阵子不闹出这么多事,奶奶身体那么好,又怎么会被气成现在这个样子?!家里的情况又怎么会变的这么糟糕?”
“现在奶奶生死未卜,你倒好,还偷偷跑去华城酒店纠缠傅行野!若不是我刚好在那边工作,把你带过来,你会来医院看奶奶么?”
“长欢,那是奶奶啊,你就不担心的吗?你的眼里,难道就只有勾引男人这一件事吗?”
“吵够了没有?!”聂悦山对这两个女儿的耐心彻底告空,他看都不想再看两人一眼,直接进了病房。
柳懿担忧地看了眼聂长欢,也跟了进去。
走廊上,就只剩下聂长欢和聂薇两个人。
“姐姐真的是一……一个好演员。”聂长欢声音淡淡的,“只是你现在费劲心力地抹黑我,又有什么用呢?等奶奶一醒,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那至少在奶奶醒之前,我不会让你的日子好过!你惹奶奶生气、奶奶厌恶你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被奶奶打了一巴掌、脸到现在都没消肿,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这个起了恶意,故意要气她呢?”
为了避免被病房里的聂悦山听见,聂薇走到聂长欢身边,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要是奶奶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奶奶这条人命,可就背在你身上了,到时候谁还会在乎真相?没有人会在乎,因为真相大不过人命。那么,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聂薇,你真的……”聂长欢看着聂薇狰狞的眉眼,觉得头皮发麻,“就像你说的,奶奶现在生死未卜,而你现在考虑的,却是这些么?为了让我不好过,你可以连奶奶都不要了?”
聂薇一怔,随即慌乱地侧过身,不让聂长欢看到自己的脸:“随你怎么想,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不知廉耻、冷血无情?”
“话都被你一个人说完了。”聂长欢转头,本想跟聂薇争个是非黑白出来,结果她转头时恰好看见聂薇嘴角的那点血迹。
她突然觉得好累好累。
生在这样暴力和充满病态竞争的家庭里,她已分不清,到底是聂薇可怜一些,还是她聂长欢更可怜一些。
脏得让人压抑。
聂长欢一个字也不想再说,走到病房门口,远远地看着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很多奇怪仪器的郑舒英。
她的脸颊已经凹陷进去了,本就有些花白的头发好像又白了很多。
可是,她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的时候,她的后辈中,又有几个是真心在意她的死活的?
聂长欢怅然垂眸,视线扫过柳懿时,先是眼眶一涩,随后却又弯起唇角:大着肚子的柳懿,为了动作方便,此时正跪坐在床边,默默地、神情专注而温柔地替郑舒英按捏小腿上的肌肉。
聂曼霜回来的时候,看到此情此景,也是眼眶一酸,忙侧头整理了下情绪,这才走进去一把拉起柳懿,自己接替了柳懿的工作。
一行人一直待到傍晚时分,才启程回聂家。
“快25年了。”聂曼霜打量着院子里的建筑和布置,问身旁坐着的柳懿,“你们搬到这边多久了?倒是比老宅大了不少,不用跟她挤在一栋房子里,你也自在些。”
柳懿看了眼副驾驶坐着的聂悦山,嗔怪地看了眼聂曼霜。
聂曼霜哼了声:“怕什么?她那个人脾气古怪又独断专行,我都受不了她,何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