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让祁宣再为他伤害自己了。
“我……我自己能忍,”祝遥深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己面上保持冷静,哪怕此时他的身体里疼痛和理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可他却仍旧愿意分出几分心思来和祁宣说话,“老毛病而已,我……嘶……我缓缓就好。”
老毛病。
听到这个词,祁宣肉眼可见地颤了一下,心底溢出的却满是苦涩。
长达数年的极端折磨,那样的痛苦绝非常人所能忍受,可偏偏祝遥却只用这样一个词汇轻描淡写地替代了过去。
只是为了不让他知道。
祁宣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复杂的情绪已然消失殆尽:“我帮你倒杯水。”
话落,他仿佛逃跑般匆匆走向旁边的桌柜,拿出纸杯缓缓倒水。
哪怕有水声的遮掩,祁宣仍旧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压抑闷哼声,药片与药瓶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哪怕祁宣没有亲眼所见,也足以想象出此刻祝遥双手颤抖拿不住药瓶的模样。
那种感觉甚至比杀了他还要痛苦百倍。
可明知如此,祁宣却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
既然祝遥想让他当个毫不知情的傻子,那他就继续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是不是可以在他身边留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听到身后人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缓和,祁宣才收敛好所有的情绪,脸上做出一如往常的神情走回祝遥身边,试探着见对方没有再强烈排斥的意思,这才逐渐靠近将水杯递给他。
“给,喝点吧。”
“谢谢。”
祝遥十分勉强地笑了笑,伸手想要去接祁宣手里的纸杯,然而颤抖的手却并不受大脑控制,还没等他把纸杯递到嘴边,那杯子里的水便要全都洒在身上。
“慢一点。”面前突然伸出的一只手紧紧将他的手包裹起来,alpha的温度透过掌心传入冰凉的指尖中,带来丝丝暖意。
祝遥就着祁宣的帮助,总算将这杯水喝进了嘴巴里。
“啊……”
水流划过喉咙缓解了口腔中的苦涩感,祝遥仰起脑袋靠在床边,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不过才一个多周的时间,他就又发病了。
这样下去,祝遥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获得多长时间的自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看到祁宣几次。
忽然,祝遥脑海中倏地闪过凌越曾说过的话。
“大胆点,怕什么。”
左不过就是没了条命而已,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样想着,祝遥忍不住笑出了声,倒是引来了祁宣的询问。
“笑什么?”
“没,没什么。”
祝遥忽然坐直身子,他微微抬头看着面前正要起身去丢纸杯的祁宣,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伸手勾住了对方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