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僵直,近乎不能说话了,只呆滞的望着李鹤。
她想告诉李鹤,那也是你的孩子,你不能这么绝情。
可话到嘴边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李鹤娶她之前,便已和她说的很清楚。
他只将她当做掩护,让世人降低对他的警惕,只把他看成一个流连花丛的无能皇子,除了一个身份,他给不了她任何除了夺嫡之外的东西。
可明珠还是爱上了李鹤,在他将她拉出潜龙渊的囚笼,对她伸出手的那一天,无可救药的深陷。
一日,一日,在数十年相伴的光阴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溺死在一个名为“李鹤”的泥沼中。
“这枚药是我从袁老先生那求来,你服下,这几日便不要出去了,安心养身子。”
在他起身离去之时,明珠倏地攥住了他的手。
李鹤回眸,略有诧异地盯着那只纤细,没有血色的手掌:“怎么了。”
她嘴唇发白:“如果……”
她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完全,李鹤问:“如果什么。”
明珠松开了手。
她知道答案,她何必自取其辱。
如果是云妃娘娘怀了他的孩子,他一定不顾一切艰难险阻将那孩子留下来。
有错的不是孩子在这个时候来,而是他投错了胎,投到了她的肚子里。
“没什么,殿下早些歇息吧。”
她翻过身去,李鹤走了,没多久,他又折返了回来,拿着个温润的湿毛巾,轻轻放到她的头顶。
明珠怔
住,李鹤叹了声息:“你这病来的快,迟迟不退,我若早知你是带病执行任务,便不罚你了。”
他替她擦干净身子,上榻,从后面抱住她的身子。
“明珠,你可怪我。”
他低声地在她耳后问,明珠说不出难听的话。
李鹤也不易,他自降生在这座血染就的红瓦深院,京都就蒙上了一层黑雾。
他的童年,在屈辱中成长,明明是该养尊处优的身份,却连个小小的阉人都能把他踩到脚底下。
她是亲眼见过的。
那样的李鹤,就像宫墙缝里生出的蒲公英,渺小无色,飘飘浮浮,随便一阵强劲的风都能把他刮散,可他却顽强的活着,飞向了高空。
只有她能看见他身上迸发的生机,在明珠的眼里,那是比太阳还要耀眼的色彩。
她暗无天日的生命中,从那时多了一个叫“李鹤”的名字。
她闭上眼睛,身后又是一阵叹息,李鹤沉沉睡去了,她等到他熟睡,翻过身来,用目光临摹着他英俊的轮廓。
一直到天明。
她的温柔,也就随着长夜的散去一同消失。
这份见不得人的感情,本就不该存在。
……
明珠久不生病,这次竟缠绵病榻整整半月之久。
袁心水为她把了脉,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那药你没吃吧?”
“嗯。”明珠好几次拿起药丸,放到了嘴边,可无论她尝试了多少次努力,都无法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