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到站下车,走了一段,到了约定的地方,李茂已经在等她了。
李茂笑吟吟,说:“远远看见一个顺眼的宝贝,以为是谁家的,原来早就是我家的了。”
她笑了,问:“你不是要谈正事么?这么早就谈完了?”
李茂说:“别的拍卖行还谈着,我先走了。”
纪元不明白。
他说:“今天来了许多同行,既是喝茶,又是鉴赏。别的藏品都好,只有那张最名贵的帖,横看竖看,总有些不顺眼的地方。”
纪元问:“你不放心?”
李茂说:“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取消计划。”
她看着他,他也是个傻的。
哪怕是赝品,大可以装作不知道,拿下委托,噱头有,投资有,拍卖行的问题都可以解决。
但那样一来,声誉就坏了。
纪元微微一笑,挽住李茂的手臂,两人沿着河边旧石板路散步。
纪元说起坐车来的路上,某处风景好。
李茂说:“那里一到冬天,荒凉阴森,怪谈特别多。”
她有点意外,问:“什么怪谈?”
李茂说:“小麻雀成了精,能让顽石点头。”
纪元笑了。
两人走过一棵参天古树,树下有一尊四面佛,金身莲座,香花围绕。
沉馥的檀香,青袅的淡烟,腾到佛祖的面前,氤氲里是静定的眉目,不露悲喜。
纪元想,这尊四面佛来得凑巧。
哪怕是日理万机的佛,没准能检阅到她的愿望呢。
她在心里默默跟佛祖唠嗑了几句。
李茂看着她,笑着问:“元仔,你跟佛祖说了哪些贪心的话?”
她笑了,不说话。
他不追问了。
两人走到桥边,桥下有一个白胡子的人,怀里有一样乐器,不像琵琶,也不像月琴,像半面葫芦。
木头褪色发白,没上过彩漆,几根短短的弦,拨弄出好听的曲子。
又有一个清理水草的人,驾着小舟,在绿水里晃悠,过了小桥,过了戏台。
两人到了桥上,细看这一片古建筑,说不清是借景,还是象征,一切都是合适的,气氛静谧得很。
两人逛够了,车子停在附近,他开车,她上了车,想着总算接少爷回家了。
几天后,是中秋节,纪元早上去外边菜市场买菜,抱了一只大白鹅回来。
李茂笑着问:“元仔,你从哪儿买回来的?”
纪元说:“菜市场买的,我经过笼子的时候,它一直冲我叫,还啄我鞋子。”
李茂说:“那晚饭我们吃烧鹅吗?”
纪元说:“这是我的新宠物,不吃。”
李茂笑了。
纪元抱着鹅,用一根细绳子系住鹅脚,养在了花架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