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咬着后槽牙:“我前前后后问过你那么多次!你一口咬定不知道,你现在说的是实话么!”
黄彩云哭着说:“是的是的,我在那边没胆子说,怕马村长报复我,这边我说得都是实话,”
祖天漾看着李强抱着脑袋,站起身子,走到审讯室旁边的窗户上,窗户外面镶嵌了铁床,把这间小小的屋子衬托得像牢房一样。祖天漾说:“让我猜猜,是因为孩子,因为没有孩子,你们两口子觉得在这生活下去面上无光,所以就想找个地方去隐居,或者说你们两个人其中有一个知道自己有毛病,想用点别的歪门邪道弄个孩子,在外面待几年再抱着孩子回来,这样别人就不会再对你们说三道四,是不是?”
李强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眼角闪出一点泪光,祖天漾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他走过去撑住桌子:“我也不能理解,如果今天裕发村丢的是两个三四岁哪怕是七八岁的孩子我都能明白你们的目的,但是这两个孩子已经接近成年人,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囚禁她们,让她们给你生孩子?”
“不是!”一直被动着的李强终于被这句话激怒了,他用双手捶打这桌面:“老子是人!不是牲口!”
祖天漾坐回去,双手交叉着放在自己面前:“如果你再不说实话,那我只能这么认为。”
李强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是的,都是的,我没有本事,生不出娃娃,这些年我们老两口去看了好多医生,什么药都吃,什么苦都受了,还是没得娃娃,在家里这边抬不起头来,我们两个听说,听说那边有卖娃娃咧,一商量就去了……”
祖天漾皱眉:“卖娃娃的?”
李强点点头:“我们打听了好几次,都没有人要卖娃娃,当时我们两个走滴时候,就说我老婆有娃娃了,这么回去又不甘心……”
祖天漾说:“你们听谁说那边有卖孩子的?”
李强说:“也是听旁人说的,说是那边卖女人卖娃娃的多,穷,养不起的娃娃就卖了,谁知道我们去问了,没有一家肯卖娃娃的。”
祖天漾说:“当然没有,谁家能把自己的骨肉卖掉?这都是什么年代了,怎么会有这种事!”
李强说:“我也是受骗了,我也莫得想到,娃娃莫有买到,还惹上了这么大的事,我的命咋就这么不好呢……警察同志啊,真不是我做的,我就是想要个娃娃,我绝对不是做那种事的,而且……”
祖天漾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但是现在不是保全涉案人颜面的时候,他没有做声。
李强咬了咬牙:“没得娃娃是我的问题,我在弄几个幺妹也没有。警察同志,真个不是我做嘞,那天就是两个娃娃在我们摊子上买瓜子,后来那个马玉芬让锅炉把手烫了,那个王晓梅就跟我屋头那个拌嘴,后来我给她们抓了点吃的,又给她们上药,才哄走人了,后来说人丢了,我们两口子怕马村长报复,不敢说。真嘞,警察同志,莫得了,我们都是老实人啊。”
祖天漾两只手交叉在脸前面,微微皱眉:“当时几点?”
李强说:“约得有两点钟咯。”
祖天漾算了一下时间说:“她们本来是想从你这买完瓜子就坐车回去,没想到烫伤了,所以耽误了时间,没有赶上车,是不是这样?”
李强低下头,小声嘟囔:“不能怪我们的,她们两个自己要去动锅炉的……”
祖天漾叹了口气,陷入沉思。
马村长
两份口供比对了一下,基本没有什么出入,加上李强夫妇说话时候的表现,这份口供的可信程度还算比较高,季言拿着口供半天没有出声,祖天漾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别这样。”
季言叹了口气:“我以为他们是畏罪潜逃,我以为案子能就此了结,在火车上的时候我甚至还想,也许……也许我们这次回去能带回两个姑娘。”
祖天漾说:“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我们知道这俩孩子的伤是怎么造成的,知道她们为什么坐了晚上那班车,而且这回算是彻底洗清李强和黄彩云的嫌疑。”
季言说:“他们的嫌疑洗清了,我们的线索又断了……”
祖天漾摇摇头:“不会的,把所有的不可能都排除,最后剩下的那个就是真相,咱们离真相又进了一步。”
季言把脸埋在手里:“你说,如果那两个孩子还活着,咱们这样走弯路耽误时间,她们生还的可能……”
祖天漾伸手揽住他说:“季言,这句话可能有点残忍,但是她们活着还是死了,不是你能掌控的,她们活着,我们就尽力把她们救出来,她们死了,我们就要把犯人绳之以法。我知道你自责,但是谁也不是万能的,这不是你的错。”
季言靠在祖天漾的身上,无意识地把那句堵在他心口已久的话轻声吐出来:“是我无能……”
祖天漾难得听到季组长撒娇一般的示弱,心里却是一阵微微的酸楚,他把脑袋贴近季言的头:“怎么会,季警官天下无敌,一定会把坏人绳之以法的。”
季组长被祖鹰眼安慰了一句,又别扭起来,张牙舞爪地问:“你别跟我来这套,你当初就觉得不对劲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非得人跑了,你才开始马后炮,无组织无纪律!我警告你,下回发现什么都要跟我报告!”他小声的嘟哝了一句:“我跟你是搭档。”
祖天漾小鸡叨米一样点头:“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没及时跟组织汇报情况,这次口供我还发现个事,据李强交代,他们之所以来这个地方,是听说这边有买卖儿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