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年不在乎,硬了吧唧直言道:“不想和你去。”
宋鹤一听了却没生气,笑着问他:“这个点儿你回去就没饭吃了,饿一晚上?”
李恩年动摇了。
宋鹤一接着道:“我也不是爱欠人情的人,刚才还有昨晚是我脾气不好。你当道歉也行,当还人情也行,对你又没坏处。况且你就像你说的,你都看见我打架偷东西了,我算是有把柄在你手里,我不得象征性的讨好讨好你?”
宋鹤一恢复正常后,说话叫人听着舒服多了。
李恩年也没必要非和宋鹤一杠着,饿了自己得不偿失。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李恩年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宋鹤一的邀请。
他跟着宋鹤一在胡同里七拐八拐,走到了一个偏僻得随时要发生抢劫案的小面馆门口。
宋鹤一“吱嘎”一声推开那个小面馆的破破烂烂的门,油烟味扑面而来。
面馆小的一览无遗,在门外就能看遍屋里。有一个黑色的落地大电扇杵在正中间,一边打着圈的转脑袋,一边拼了命的吹风。李恩年隔着一段距离都能看见电扇上粘着的灰,上面一定是擦都擦不掉的烟渍。
李恩年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他没有什么餐馆歧视,也不是坐不下苍蝇馆子。只是这种油烟味儿会让他立刻想起在他家吞云吐雾的亲戚们和洗不完的油腻盘子,条件反射的让他不舒服。
他不喜欢被油烟包裹的感觉。
正在李恩年犹豫着要不要往里迈时,宋鹤一却极其自然地跨过了那个几乎快被人踏烂的门槛。
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女人见宋鹤一来了热情地招呼道:“鹤一来了,哎呦带同学了?想吃什么随便点,这顿姨不要钱。”
宋鹤一找了个位置坐下,冲老板娘笑笑道:“两碗油泼面就好,姨你家油泼面最好吃。”说着看了一眼李恩年,继续道,“给他加个卤蛋加根肠,狮子头还有没有,再给他……”
“不、不了。”李恩年心里不是很想在这吃,可是盛情难却,只好硬着头皮坐在宋鹤一对面,难得有点结巴,“我吃不了那么多。”
“哎呀,大小伙子嘛,多吃点好。”老板娘笑着记餐,看着李恩年嘴里闲不住地夸道,“现在小孩长得都一个赛一个的俊,瞧瞧这大高个儿。多高啦?都有一米八五了吧,多吃点还能再长高。”
心里还在抱怨的李恩年面对突如其来的夸奖,脑袋一下断了片。
他很擅长面对恶意,因为他就是在恶意中长大的。但是面对着陌生的热情和友好,一直以来冷漠得游刃有余的李恩年难得的显出了一丝笨拙。
他知道自己似乎应该感谢这个女人夸奖,又似乎应该熟门熟路的地回夸这个女人漂亮,但他实在不擅长说好听的话,一时间各种话堵在他嘴边,憋的他脸一下红了,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倒是宋鹤一在一旁把话帮他接过来,笑道:“他长得够高了,再长以后找不到女朋友了。”
接着宋鹤一又问李恩年,“喝点什么?啤酒还是可乐?”
叛逆惯了的李恩年很不会应付有长辈在的场面,坐在位置上有些手足无措,勉强回道:“都行,都行。”
老板娘在一旁开口道:“小孩子家家喝什么啤酒?就喝可乐吧。”说着一指宋鹤一身后的冰柜,里面有一排排玻璃瓶的饮料,“在那,北冰洋和健力宝也有,想喝什么自己拿。”
“好,听姨的。”宋鹤一乖巧地笑笑,把钱递给老板娘。
那个女人连忙推拒道:“哎你这孩子是干什么,说好了这顿不算你钱……”
“姨,我这是请同学吃饭。”宋鹤一把钱塞进老板娘手里,拉着老板娘的手撒娇,“让您破费以后在同学面前多没面子,以后姨再请,就请我一个。”
宋鹤一叫姨叫的比亲姨都亲,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露出两个酒窝,看起来乖得不得了。
老板娘被宋鹤一哄得没脾气,没办法只好收了钱念叨着:“你这孩子真是的,有事叫姨啊。”
“嗯。”宋鹤一笑着点点头。
等老板娘走了李恩年才放松了点,问道,“你拿我帮你卖钢条的钱,来请我吃饭,你好意思吗?”
宋鹤一回身从冰柜里拿了两瓶可乐,顺手用柜门上的瓶启子把瓶盖打开,把一瓶可乐往李恩年面前一推,“他家油泼面好吃,花钱你都找不着。”
李恩年不以为然,打量了一下面馆。
这家面馆太破了,折叠桌和塑料凳支起几个不成样的桌。许是因为后厨没有独立出去的缘故,尽管桌子擦得很干净,上面还是有积年累月滞在上面的油烟。
他对这家面馆真没什么期待。
宋鹤一知道李恩年心里怎么想的,拿了根吸管滋滋吸着可乐,“我第一次来也不乐意,连门都不想往里迈。不过吃一次就上瘾了,我这是感谢你,换别人我都不告诉。”
李恩年嘲讽的回道:“那我还得谢谢你?”
宋鹤一就跟没听出来嘲讽似的,十分不要脸地笑了笑,道:“不客气。”
李恩年也被气笑了,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怼回去道:“没看出来你不光爱装蒜,脸皮也挺厚。”
宋鹤一没回话,十分嘚瑟的冲李恩年挑了下眉,意思是:我就这样,你忍着吧。
“操。”李恩年笑骂道。
两个人都笑了。
虽然嘲笑对方傻逼的意味更多,但这也算是是相视一笑,借机释了前嫌泯了恩仇了。
……
不一会两碗油泼面端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