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愿……圣上垂怜,早日知我情肠,解我悠思,随我心愿。”
羞耻是什么,颜鸢不知道,也不在乎。
她只知道自己终于酝酿足够了情绪,主要是托了三支清香烟熏之福,她的眼眶里终于酝酿出了足够多的眼泪,于是当着阮竹的面,用袖子擦了擦,小声吸起了鼻子。
“娘娘……”
阮竹连忙掏出了手绢。
颜鸢已经用袖子把眼泪擦了个干净。
她抬起头来,小声道:“本宫只是……被香熏了眼睛。”
阮竹连忙低头:“是,奴婢知道的。”
不,你还不够知道。
颜鸢红着眼睛,摇摇坠坠站起身来,想要去够香案上的一卷银箔纸。
“娘娘……!”
阮竹慌忙搀扶住颜鸢。
颜鸢倚靠着阮竹,肩膀耷拉了下来:“圣上遭逢危险,本宫……我只是想替圣上诵读几卷经文,竟然也……如此艰难。”
她本就瘦弱,此时看起来更是凄凄惨惨。
阮竹看着颜鸢苍白的脸蛋,一瞬间想起了这些时日以来宫中种种传闻。
传闻这位皇后入宫以后,既未得圣心,也不得人心,宫中的奴仆更是多有苛待……竟是连搭个佛堂这样的要求都未能满足吗?
阮竹看着她的模样,眼里的戒备渐渐消弭,内疚一点一丝涌上心头:
眼前这位娘娘那么可怜,而她竟然还曾经怀疑过她逢场作戏,真的是……其心当诛啊!
阮竹的眼圈也渐渐泛起了红,她轻声道:“娘娘,娘娘您是心诚之人,菩萨她定然会听到娘娘所求的。”
颜鸢点点头,枕着阮竹的肩膀在心底默默叹息。
菩萨听没听见其实一点也不要紧。
重要的是楚凌沉得听见,然后尽快打消杀她的念头才是。
她想要楚凌沉相信,她颜鸢就是这样一个满脑子风花雪月的废物,百无一用的千金小姐,单单是诵经祈福,自然还是不够的。
她还需要展现一下日常的兴趣爱好。
爹爹给她往日塑造的形象,是一个待字闺中的病弱小姐,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样样在行。用过早膳,颜鸢便钻进了书房里,像模像样地让阮竹磨了墨,提笔书了一幅字。
字当然不怎么样,形如狗爬,洋洋洒洒。
但书法这种东西,本就没有什么定数,更何况阮竹一介宫女并非行家。颜鸢眯着眼睛一气呵成,郑重其事地往上头盖上自己的小印,然后转头问阮竹:“本宫这副狂草如何?”
阮竹也看不懂,只觉纸上墨迹笔走龙蛇,看上去肆意张扬。
她也只能闭着眼睛一通夸:“娘娘的笔法真是了得。”
“本宫也觉得。”颜鸢自信满满。
转眼她就把那卷墨宝收了起来,小心翼翼叠好了,放到了抽屉的深处里。毕竟“侯门淑女颜鸢”理论上是通晓诗文的,自夸归自夸,要真被人瞧见这狗爬一样的字,总归也是个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