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羲和一夜无梦,再睁开眼时,天刚蒙蒙亮。
她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下还不够明亮的光线,掀开被褥翻身起床。
外间的小梨听到动静忙起身迎了上来,“小姐,才刚过卯时呢,您怎的起这么早?”
云羲和就着她的手直起身子,“不睡了,今日还有的忙呢。”
秦玄凌同样很是守时,不到辰时就进了宫,难得陪着姜太后用了早膳。
席间姜太后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的儿子,想从他的言谈举止间再看出些端倪来,但秦玄凌就像是真的问心无愧一般,十分坦然,仿佛这一切就仅仅是因为皇上的口谕一样。
用罢早膳,二人便向姜太后告了别,接着先去了户部。
云羲和提出策试的这个主意,皇上觉得极好,但落在那些官吏眼中,却又是各怀心思。
兵部就不用说了,自家外甥女得了皇上青眼,林威自然是觉得脸上有光,没等云羲和上门,已经带着手下人开始想法子整理能用作考验的政事问题了。
户部也是一样,新上任的尚书姜越,是秦玄凌一手提拔上来的。作为六部中管天下钱粮的部门,大大小小的问题可是不少。
姜越也不喜欢玩虚的,随手抛出的问题全都跟五谷杂粮脱不了干系,但凡没有实地考察过的,怕是连问题都看不懂。
云羲和坐在桂嬷嬷替她准备的马车上,掀开车帘,朝着外头骑在马上的秦玄凌悠悠问道,“所以玄王爷,打算从哪开始呢?”
秦玄凌一手勒着缰绳,一手随意地搭在腿上,那修长的指节微曲,有种悠然自得的意味,他懒洋洋地想了一下,
“吏部吧。”
吏部管着朝堂的人事变迁,先前那是非不分宠妾灭妻的萧如山便是吏部侍郎,而那吏部尚书沈敬,更是块很不好啃的硬骨头。
当今皇上秦苍他的生母舒嫔,与沈敬的母亲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沈敬更是从小就进宫来给先皇做伴读。
陪着皇上从微末时一直到如今,沈敬也很是争气上进,走了科举的路子连中三元,他在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上一坐二十多年。
他一开始也是为国为民,刚正不阿之人,但近些年来许是老了,也越的蝇营狗苟八面玲珑起来。
沈敬早已得了消息,却并未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朝臣拿着自己当政时遇到的问题,去考那些落榜学子,简直是件极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去考教落榜学子这件事就已经很让人跌面子,还要将那些解决不了的问题展示给众人看,岂非是要暴露了自己的无能?
故而,他打定主意,装傻充愣。
听到手下汇报说秦玄凌过来,他倒是也迎了出去,笑眯眯地开着玩笑,“哟,玄王爷今日怎么不抄家不拿人,倒有闲心来本官这吏部来闲逛了?”
秦玄凌骑在马上八风不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也是一副十分温和的模样,“自然是来向沈大人传一传皇上的口谕。”
大家都知道的事,没道理你这个消息最灵通的吏部尚书不知道。既然装不知道,那本王就好好告诉告诉你。
只不过,跪着听吧。
云羲和坐在马车里,听到这话,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下马威不错啊。
沈敬的笑容僵了僵,他方才看到秦玄凌时并没有行礼,但听到皇上口谕这几个字,旋即跪倒在地,心中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臣沈敬接旨。”
秦玄凌慢吞吞地从江南落榜学子闹事开始说起,
“科考放榜后,便有屡试不中的学子心生怨念,继而……又遣太子……皇上决定开城门迎学子……办清谈会……办策试。
所谓策试,乃是云将军之女云羲和提议,以六部中的实政问题为基础,重点考察其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此举为大顺不拘一格降人才,乃朝廷幸事。”
足足说了一盏茶的功夫,秦玄凌条理清楚,将前因后果讲得清清楚楚,时不时还掺杂着一些可有可无的细节,最后,十分体贴地问道,“沈大人,本王可说清楚了?要不要再重复一遍?”
沈敬跪得膝盖生疼,已是春末初夏的天,跪在大太阳底下这一会儿,热得他满头大汗。
他哪还敢装腔作势自讨苦吃,当即道,“王爷,下官已经明了!下官领旨谢恩。”
秦玄凌点了点头,夸赞道,“就知道沈大人记性好。”
云羲和坐在马车中,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呵呵……”
沈敬那张老脸上染上一丝诧异,“王爷,这是?”
云羲和收住笑意,从车厢中钻了出来,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向沈尚书福了一礼:“沈大人有礼,小女乃是云家嫡长女云羲和,方才皇上的口谕,玄王殿下已经念过,我今日便是来同沈大人一同商议一番。”
沈敬捋着胡须尬笑两声,“喔,你就是云烈的长女啊。。。。。。未来的太子妃,能想出这种法子来,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云羲和不动声色地跟他互捧,“常听父亲夸您为官谨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敬在太阳底下站不住,他见这俩人来者不善,只得一伸手,“二位,外头风吹日晒的,咱们进去说话。”
官衙里伶俐的官差奉上热茶,云羲和端起茶杯轻嗅着茶水的香气,闻得出不过是寻常的碧螺春,还是陈茶,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显然并不是想要用心招待来客的。
云羲和索性也不与他周旋,放下茶碗,开门见山道,“沈大人,您掌管这吏部多年,策试一事,还请您多多费心了。”
沈敬又捋了一把胡子,“这事出得突然,老夫一时之间确实也是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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