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陈亦生推开了那扇熟悉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躺在病床上的父亲。
他平时那厚实的身躯,此刻却显得如此绵软无力,仿佛被岁月和病魔无情地剥夺了力量。
病床旁的桌子上,静静地摆放着一台监控仪,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虽还算平稳,却像一把重锤,无情地敲打着陈亦生的心。
他轻轻唤醒了趴在床边的母亲,她的面容憔悴,眼中满是疲惫和忧虑。
“爸怎么样了?”陈亦生紧张地问道。
母亲轻轻叹了口气,示意他出去说。
两人来到室外,母亲轻轻地将房门掩上,仿佛怕惊扰了病房内的宁静。
“活检的结果出来了。”母亲的声音低沉而沉重。
陈亦生的心猛地一沉,他紧紧盯着母亲,试图从她的脸上寻找一丝希望。
“报告上说是恶性的。”母亲的话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割破了陈亦生的心脏。
他感到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手扶着门框,两条腿仿佛失去了支撑,虚弱无力。
“你那还有多少存款?”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陈亦生沉默了片刻,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一分钱都没有,反而还欠了许多债务。信用卡的还款日即将到来,又一轮的催债电话如同噩梦般纠缠着他。
“妈,我错了!”陈亦生突然跪了下来,紧紧抱住母亲的双腿,泪水夺眶而出。他抬头望去,模糊的身影里,母亲的失望表情显得格外清晰。
他不知道自已为何会活成这个样子,曾经的幸福与平静被他这些年一点一滴地摧毁。
他愿意承受万劫不复的痛苦,只要能抹去这一切的罪孽和悔恨。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纵身一跃,哪管千丈万丈,只要能摆脱这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喂!喂!陈亦生!快醒醒!”
陈亦生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猛拍了几下脸颊,一阵刺痛感如电流般窜过,终于将他从混沌的梦境中唤醒。
他费力地睁开那双被困倦和泪水粘得几乎无法分开的双眼,只见好友白睿那张黝黑的脸庞悬在眼前。
“卧槽,你终于醒了!你这家伙,洗个脚都能睡过去,还鬼哭狼嚎的,我差点以为你被鬼附身了!”白睿边说边摇头,一脸劫后余生的夸张表情。
陈亦生挣扎着坐起身子,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沉重而压抑,似乎还没有完全从刚才那个深邃而痛苦的梦境中解脱出来。
他抬起那双已经泡得泛白、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脚,轻轻地放在盆沿上,然后用力地揉了揉眼睛,试图驱散那阵困倦和迷茫。
“我刚才……哭出声了?”
“何止是哭出声啊,你嘴里还一直喊着‘我错了’,随后就是呜呜呜的,跟鬼叫似的。”白睿戏谑地模仿着陈亦生的声音,然后调侃道,“咋的,你梦见自已出轨被捉奸在床了?被人家打的不轻吧?”
“滚,真是做了个悲剧的梦,唉。”陈亦生环顾四周,见只有白睿与自已在宿舍内,于是问道:“康哥去哪儿了?”
“他吃饭去了,我让他顺便给咱们带点饭回来。”白睿耸了耸肩,继续说道,“康哥不在真是可惜了,没能亲眼目睹你那诡异的‘表演’,回头我得好好跟他描绘一番。”
陈亦生摇了摇头,表示自已没有胃口:“你吃吧,我没什么食欲。”说完,他穿上拖鞋,走向阳台。
抽下晾衣绳上的一双袜子,试图套在脚上,但袜子因泡了一夜而显得有些紧绷。
回想起刚才梦中的画面,陈亦生胸口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阴郁。他站起身,对着窗外空旷的校园大声吼了一句:“为何青春过得好似烂泥!”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