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称得上是正当理由,沈禹申虽然对沈原习非要在洲沂这个离家千里的地方实习不满,也没有进行过多的干预和阻挠。
日常衣物和生活用品都搬到了庄冕安家,沈原习再次住进来,觉得两人更有了共同生活的气氛。庄冕安的工作大部分时间待在家里,因此也兼顾了“煮夫”的工作。
送完沈原习出门,照例在阳台看到他走出小区,庄冕安接到了来自林育涵的电话。
从自己离职后,庄冕安就再也没有打探过洲沂博物馆的任何事,从前的同事也没有再来联系过自己。只是前两天,庄冕安在处理现在的工作时,查阅过有关洲沂博物馆的现如今运营的资料。
这通电话,是在庄冕安意料之外打来的。
“喂?庄哥?”林育涵的语气,听起来这通电话是真的有话要说而非单纯寒暄,“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庄冕安走到自己的电脑前,想了一下今日的工作量,恢回复道:“方便的。”
林育涵欲言又止,刚准备开口,电话那端又有人喊他的名字,他答应了一声后低声快速说道:“今天中午你有空吗?我能不能约你吃个午饭?用不了太久。”
估摸着和工作相关。虽然庄冕安离职后就再也不想插手过去的事情,但林育涵毕竟也算是自己的朋友,庄冕安顺势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习惯性地搜索了一下有关洲沂博物馆的消息,扫了两眼后,庄冕安投入到了手头上的事情之中。他一向秉承的观念就是不插手与自己无关的事,做好眼前该做的,其余的都会迎刃而解。
虽然也正是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心态,让仅仅只干本职工作的他被辞退的,但庄冕安也没有因此而怀疑自己的观点有任何错误。
每个人都可以持有自己的观点,但不是事事观点一致的才能相处得下去。求同存异的道理,与人交往得越久,庄冕安就越能理解其中之意。
考虑到林育涵下午还要上班,午饭的地点约在了洲沂博物馆附近。
几个月没来,庄冕安再次坐在这个能看到博物馆大门的位置上,从玻璃窗看出去,这栋建筑竟然也没了自己刚来时感受到的那股威严,取而代之的是即使离开了也挥不掉的那种熟悉感。
“庄哥庄哥,等很久了吗?”林育涵进来的时候,庄冕安仍旧看着博物馆,眼神中还是有不舍。
刚走的时候,因为生了一场大病,再加上那时沈原习也回了家,庄冕安倒是没觉得自己和这块地方有如此深的羁绊。再次回来,这其中的不舍才涌现。
毕竟在这里工作了六年,也是自己的第一份正式工作,也是这份工作让自己不断成长,逐渐找寻到真正的热爱,更是这份工作能让自己在刚出社会就有能力养活自己。
“其实馆里的人也都挺想你的。”庄冕安的神情不加隐藏,林育涵自然以为他这是触景生情了,“不过现在,哎”“先点餐吧。”庄冕安递上菜单,“我按照你以前的口味点了一些,你再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一直到快要吃完,林育涵还是一副有说不出口的模样,庄冕安拿起纸巾擦嘴,率先点破了这种怪异的氛围:“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
林育涵也拿起纸巾,眼神飘忽,问道:“庄哥,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帮莱川博物馆做一些项目。”并不是什么需要隐藏的事情,庄冕安能找到和以前同等水平甚至更好的工作,也是情理之中。
听到庄冕安的新工作后,林育涵似乎更颓丧了些,说道:“你走了以后,我们原来一组的工作都被削减了,现在的经营我也说不上来,但整个办公室的画风都变了。”
庄冕安这次一见到林育涵就觉得他满脸写着委屈,说这段话的时候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安慰道:“有变化是一定的,哪怕当时我不走,也会有变化。”
林育涵一时间激动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倍:“现在一堆人都想着站队、甚至还有人搞师徒那一套,我真是看不下去。”
庄冕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走后,整个管理层的人都变更为当初“排挤”自己的那一派,馆里的活动安排也变得异常不合理啊,似乎是为了“压榨”而安排任务。
亲近的人享受优待,不亲近的人自然要去做苦力,官僚之风盛行。
“抱怨了这么多,庄哥你别嫌烦”
“不会不会。”庄冕安知道有些话憋在心里只会更难受,听林育涵讲完后,他转过头重新看向博物馆。即使是正午的阳光洒在之上,也添了一层萧瑟。
它像一个留守家乡的年长者,任凭岁月变化也保持着原样,可内心隐隐约约总有对外的渴望。
传统的博物馆是否真的会无人问津,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的答案。庄冕安想,顺应时代潮流,其实也非坏事。真正会陨落的从来不是博物馆本身,而是他落后的管理和内部人员之间不论如何也难以彻底消除的等级之分。
和林育涵分别后,庄冕安点开邮件,心中有了些新的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庄冕安永远不会愿意看到洲沂博物馆的陨落。
寒假实习的最后一天悄然来临,年关将近,沈原习的家里也隔三差五催着他回来,就连杨再清都为了这件事给沈原习打了两通电话。
下班后回到家的沈原习,一眼就看到了玄关柜旁边的行李箱。
“我回来了。”沈原习朝屋内喊着,“你要去出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