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叹道:黎黎八月孕期,哪里经的住这些惊吓。
黎黎却强装平静,借着游青的手艰难起身,朝着他笑了笑,安慰道:“我无事,只是一时没缓过来,咱们快些走吧。”
说是无事,可指尖却抖动的厉害,跟着游青上了马车之后便浑身瘫倒在车塌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鹿悠悠紧跟着上来,见他这般立马掏出银针,便往他一处穴位上刺去,开口:“别害怕,深呼吸,别动了胎气。”
黎黎低低的啜泣一声,指尖搭上游青的手,止不住摇头:“方才那太监来拿我时,邻居见他们面色不善,只是帮我说了两句话,就被拦腰砍断。我现在一闭眼就是那副场景,我……”
黎黎并不是害怕杀戮,只是瞧见有无辜之人因自己丧命,现下满心复杂,悲痛交加,更是见了那副惨状,心绪更是受不住。
游青把他揽到自己怀里,开导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会让人替他报仇,待到了军营,将士们定会把那太监碎尸万段,给婶子报仇。”
那家婶子性格爽朗,见黎黎是孕夫颇为照顾,这次也是好心,没曾想惨遭黑手。
他指尖捏的白,问着外头驾车的小十:“那太监带了多少人,竟能让你们都觉得棘手?”
小十回话道:“人倒是不多,不过百来人,但身手极好,不似平常护卫。”
鹿悠悠倒是嗤笑一声,嘲弄道:“能威胁到国公府的死士,京城能有几家有这么打的手笔。”
游青心沉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鹿悠悠倒是悠然自得看向他,挑了挑眉:“还需我点明吗?”
除了皇家,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哪怕是京城中根基最为深厚的崔家,也舍不得下这种狠手。
但还未等游青细想,车顶忽的一沉,一把血色剑刃从上方直刺进来。
下一瞬,车身一分为二,小四持剑而来,带着游青好好落地。
游青连忙看向黎黎那边,见鹿悠悠正搀扶着他慢慢起身,这才放下心来。
他眉目一敛,看着来人,厉喝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对我动手?”
谨言公公身上衣着三品官服,本该是威风凛凛的兽,却因为他弯曲着上身,显得那兽面目扭曲,看着有些滑稽。
他奸细的嗓音穿插在一群刀剑声中,让人听的阴气沉沉,像只躲在暗处“嘶嘶”吐着长舌的毒舌,听的人心头寒。
“公子若是好奇,待到了下头问问老国公就是了。”他声音忽的一寒,眼睛眯了起来:“在中州未能送公子一程,倒是老臣高看了您这遁逃的本事。”
游青手心透汗,没想到当初一路追杀他的人竟然就是谨言,但那时带的人手却远远不如现在这些死士。想必是一次未能得手,他主子才又加派了人手。
他眼睛扫视了一番四下的场景,好在小四他们身手毕竟是战场之中浴血鏖战练出来的,那些人暂且没有占到上风。只是对面人手是自己这边的双倍不止,长久下去,定然会落入下乘。
他镇定开口:“公公现下取了我性命,就不怕国公回来,找你算账吗?”
谨言却没有被傅砚辞威慑到,反而挺起腰杆摸着肚皮哈哈大笑,瞧着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意味:“公子也许不知,那小国公啊,现下指不定已经死在道上了。”
“哦,不对。”谨言连忙改了说辞,朝着游青笑道:“是殉国。”
游青掐紧手心,心脏跳的飞快,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什么?”
谨言见他这般,心下更是舒坦,位置在高又怎么了,现下还不是被他堵在边疆,齐齐命丧黄泉。
他好意道:“公子也许不知,小国公司手底下军械粮草出了问题,现下损失惨重,生死不明。”
黎黎满脸是汗,闻言挣开鹿悠悠的搀扶,快步走上前来,腹中孩儿动的厉害,肚皮一直再隐隐动作的。
他眸中含泪,问着游青:“青青,那季哥呢?他从未上过战场,他会不会出事?”
游青还未开口劝慰他,一旁的谨言开始着刀子:“你是说国公身边那名持弓的男子吗?”
谨言烦透了这人,在中州若不是季封这厮,他早就取了游青性命,又何至于用得上皇家死士,害的他在主子面前脸面全无。
见黎黎肚大如斗,面色苍白,随口吓唬道:“老臣前去查看时,瞧见一具无头男尸,手上握着一把木弓,应该跟着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