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祁桓不好开口直接问,不过夙游正好是个碎嘴的。
“郡主可能是为明日的寿宴紧张了,这两日有些古怪,昨日气了一个早上,我也不知道是谁惹到她了……”夙游吐了吐舌头,心有余悸,郡主现在的脾气颇为古怪,虽然不打骂她,但她看着便觉得有压迫感。
祁桓回想那一夜的经历,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做错什么,至少回府之后郡主神色还是和善的。
姜洄恼火,虽然不是因为这个祁桓,却也和他脱不了干系,三年后的祁桓和眼前这个,不还是同一个人吗!
那天从梦中醒来,想起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她浑身血液都沸腾了一来,一把邪火从脚底烧到了天灵盖。她冲动之下衣服都没穿就冲出去打算杀了祁桓。
推开门时,天正好刚亮,远远传来的一声打鸣和清晨的冷风让她打了个激灵,冷静了下来。
——杀了这个祁桓,于事无补。
——三年后的身体脏了,不能要了。
——十六岁的自己真的这么蠢吗?
——我不要回去那个身体了。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交织。嗯,也没有那么冷静。
但姜洄还是关上了门,重新躺回床上去生闷气,不时锤了一下床铺发泄心中恼火。
圆房?
她和祁桓?
她恨不得再回到梦中去揍那个十六岁的自己。
祁桓那个禽兽,竟然趁她身受重伤对她下此毒手!
算了,命都可以不要了,还要清白做什么。
就这样气了一早上,把夙游也给吓得一愣一愣的。
早膳后,还在丰沮玉门的高襄王让亲信送回来一卷正道修行之法,让她交给祁桓。
姜洄让夙游把祁桓叫来,把卷轴给了他,自己却没有和他见面,
她怕自己看到祁桓就忍不住又动了杀心。
午膳后怒火还是难消,便独自一人在园中散心,走到后院时,便听到了奇怪的呜咽声。
“这东西哪来的,还不赶快弄走,可别脏了王爷郡主的眼!”
姜洄心中生出疑窦,便疾走两步上前查看。
只见马车旁站了两个侍卫,其中一人手上提着个白色的物事,似乎还会动。
“你们在做什么?”姜洄问道。
两个侍卫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来行礼。
“参见郡主!”
姜洄这才看清侍卫手上拿的是什么,竟是一只长着白色毛发的幼兽。
“那是什么,我看看。”姜洄指了指他手中的幼兽。
侍卫犹豫了一下,双手捧着上前,口中说道:“不知是哪里的野猫竟在王府下了崽,定是奴婢们洒扫疏忽了。”
姜洄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无妨的。”
她将那只幼猫接过,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小猫看起来应该初生不久,估摸三两个月大小,身上长满细软的白毛,无一丝杂质,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恹恹地无精打采,耳朵尖尖小小的耷拉下来,发出细细的悲鸣。
姜洄手小,小猫也仅比她一只手掌大点。
“看起来好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姜洄轻轻抚摸了一下它柔软的皮毛,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是被遗弃了,还是它的母亲出了什么意外。”
她不禁想起自己的母亲。她也是三岁便没了母亲,关于母亲的记忆已经变得非常遥远,有时候一些画面掠过脑海,她也不知道那是回忆还是臆想。只是她总算是幸运的,有世上最好的父亲,给了她无微不至的关怀。
“可怜的孩子。”姜洄垂下眼,轻叹道,“既然生在这里,也算是一场缘分,我来养着它吧。”
她当下便将小猫带了回去,见它雪白的一团,便取名为棉棉。
有了只小猫照看,对祁桓的怒火也像有了个出口,她心情也好了许多。
到了日暮时分,和昨天同样的情形又出现了,她的左眼又看到了三年后的景象,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慌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笔墨,在竹简上写下一行字。
——我是姜洄。
左眼景象晃动了一下,片刻后,她看到一只手点了些水在桌上写下一行字。
——我也是。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她转头看向计时的滴漏,过了半刻钟,重叠的视野消失了,眼前又恢复了正常。
而这时,窗外的天也暗了下来。
“日出,日落……”姜洄徐徐走向门外,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昏晓之际,乃阴阳相生之时……”
这两个时辰,她便会和另一个自己产生交集。
日出之时,两个人都处于睡梦之中,便能在梦中相见。
而日落之时,两人都是清醒着,日月同天,她们两个人的眼睛也像这日月一样,同时看到了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