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後氣溫也隨之慢慢回暖,6景只穿了件白色內襯和略薄的衛衣,江秩抒還是一身冬日的裝扮,只是頸間不再時常圍著圍巾。
6景沒捏筆的手跟著垂下,松松握上江秩抒手背,不像深冬時那麼冰,卻也攜著絲絲寒涼。
6景的手貼上,江秩抒就鬆開衣角轉扣住他的手十指相纏。
「不是說不打擾我嗎,放開。」6景壓低聲音,課堂上到了點名環節,所有人都提心弔膽,沒人注意到後排的聲響。
江秩抒倒是有理有據:「是你先碰我的,」他躺在陽光里闔著眼,懶洋洋的好不愜意:「讓我牽會兒。」
6景用力抽了幾下沒抽動,索性妥協,他軟綿綿的話勾起6景耳根的溫度,太狡猾了。
兩個小時的大課往常下課後都疲憊得幾乎只剩半條命,今天卻過得格外的快,除了聽老師講的關鍵知識點,其餘時間都不自覺歪向江秩抒那邊,視線在他那半張臉上看得不知疲倦。
下課鈴聲響起,6景迅用書本蓋住江秩抒的臉,經過的同學很多,他有些臊得慌。
知道6景要和江秩抒一起走,陳笑自覺先行。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6景才掀開書本:「學長醒醒,下課了。」
江秩抒閉眼搶過6景手上的書立在桌上,而後拉著他的衣領靠近,在書本的遮擋下快貼上6景臉頰親了一口。
起身時打了個哈欠,眉眼還帶著明顯疲態。
「走吧,吃飯去。」江秩抒朝6景伸手,那猝不及防的親吻讓他身形一怔,呆呆的沒反應過來就被江秩抒牽著走,走出教室又被他幾個話題糊弄過去,6景也將那點小插曲忘到了九霄雲外。
吃過午飯他們沒在外邊待太久,6景下午還有課便匆匆趕回宿舍休息。在門口就聽到陳笑他們的議論聲,6景進門後問了一嘴:「你們嘰嘰喳喳說什麼呢?」
陳笑讓他看班群:「剛才生活委員發了一則募捐消息,劉弈的父親生病住院,急需三十萬的手術費。」
6景朝陳笑看了一眼,陳笑立馬明白他的疑惑,接著回答:「就是體院的劉弈,一直和我們作對那個。」
雖對他的印象算不上好,每次碰面都免不了口角或肢體衝突,但他那種心氣高又傲慢的人若不是別無他法應該也拉不下臉在學校募捐。
6景點進那個募捐連結,盡了一點綿薄之力。
之後也沒太關注後續的消息,只是偶然聽到陳笑提及,手術很成功,他父親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小景景,今天江學長怎麼不來陪你上課?」下課鈴聲響起,陳笑三兩下就收拾好畫具。許是和江秩抒相處久了被他的習慣沾染,以往他也像陳笑一般隨意拾掇,現在卻慣於慢條斯理一一歸納整齊,動作間不慌不忙回答:「他今天沒空。」
他們的關係雖沒有刻意大肆宣揚,但一直同進同出早就在校園傳開了,6景自以為一切都在按自己的計劃有條不紊進行,自以為他是棋盤的操縱者,以為目的達到就能抽身而退,卻絲毫未察覺有些東西已逐漸不受控制了。
陳笑站在一旁等,6景無意間抬頭看到畫室門口的身影時,手上動作微頓。陳笑上前幾步擋在6景身前,眼裡儘是警惕戒備:「劉弈,這次又想找什麼茬?」
劉弈沒了往日的囂張氣焰,頭微垂著,聲音磕磕絆絆有些扭捏:「我沒想找茬,只是……只是想請你們……吃頓飯。」
過了飯點高峰在食堂就餐的人不多,正常一葷兩素的餐也就八塊錢出頭,劉弈想請他們,兩人就沒客氣。
原本見面就劍拔弩張的幾人現在同桌而食,氣氛有些詭異的尷尬。
還是陳笑率先打破寂靜:「……叔叔還好吧?」
劉弈立即回答:「我爸術後恢復得不錯,很快就能出院了。」沒了針鋒相對的尖銳,語氣是少有的平和。他頓了頓又繼續:「謝謝你們的幫助。」
「嗐,這沒什麼,同學們也都是力所能及的盡點涓埃之力,叔叔沒事就好。」和劉弈說這些話還怪彆扭的。
從他看向6景時欲言又止的神情,知道他還有些話要單獨對6景說,陳笑吃完就找了個藉口離開,食堂內也僅剩寥寥幾人。劉弈放下筷子,不敢直視6景,張了張嘴又半天都吐不出一個字,6景索性先開口:「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這頓飯足夠。」
似乎一下子勇氣上涌,劉弈急忙道:「要的,如果不是你的十萬,我爸也不能那麼快手術。今天找你一是為了當面感謝,還有就是為之前的所作所為說聲對不起。6景,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也對不起以前總給你添堵,那十萬權當我欠你的,以後一定還上。」
6景嘖了一聲:「劉弈,你怎麼變得這麼矯情了?那是我自願捐款用得著你還?還有,你的感謝和道歉我都收到了,我心眼沒你那么小,你的那些小打小鬧我壓根沒放在眼裡。」
兩人相視一笑,劉弈激動拍桌:「今後你就是我劉弈的朋友了。」6景笑著應了聲好。得到6景的肯定,劉弈微微前傾,壓低聲音神神秘秘:「既然現在我們是朋友了,我有個勸告。」
6景狐疑,也不由跟著壓低聲音:「什麼?」
「你是不是和江秩抒在一起了?」劉弈開門見山問。
6景往後靠了一些,眼中又爬上警惕,害怕他又打什麼鬼主意:「是又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