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景沒好氣地跑到窗前,拉開帘子,院牆外果然有幾個小屁孩,站到幾米開外的地方,手裡拎著裝了小爆竹的袋子。6景看過去時,其中一個較胖的小孩正拿著尖頭冒火星的半米長棍小心翼翼朝引火線靠近。
即將觸碰到之時,6景使壞大吼一聲:「嘣!」
點火的小孩嚇得抖了好幾下,反應過來被耍後,小孩氣得叉腰瞪過來,但看到對方是個又高又健壯的大哥哥氣焰瞬間癟了,只能忍氣吞聲跑到別處玩。
「怎麼還欺負小孩?」
剛才還得意的人猝不及防被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活脫脫的現世報。
江秩抒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後,6景匆匆粉飾驚慌,強裝鎮定嗔怪:「你屬鬼嗎?走路沒聲。」轉頭就聞到江秩抒衣服布料透著的濃濃菜香味,肚子被那味道勾得叫了兩聲。江秩抒貼身逼近半步,6景不得已退後抵住牆體,窗子開著,風從外面灌進來,徐徐吹在兩人身上,江秩抒垂落的髮絲被吹得有些凌亂。
6景鬼使神差抬起手將他鬢角的幾縷挽到耳後,指尖的溫度從面頰到耳後劃出一道短小的弧度,江秩抒很輕地眨了幾下眼睛,長翹的睫毛輕輕扇動,望向6景的眸子仿若一池春水,裡面的柔情被風吹得皺起一圈水波,無聲漾進6景心底。
江秩抒真的好美。
「頭髮是不是該剪了?」江秩抒突然詢問6景的意見。
他的頭髮已經從初見時的肩膀位置往下長了約莫五公分。
「這個長度還好,很合適。」長髮帶著自然微卷,將他俊秀的臉修飾得愈發好看。
江秩抒點頭:「聽你的。」他捏了捏6景的臉:「餓了吧,很快就吃飯了,但在那之前要不要先來點餐前甜點?」
6景的「好」字轉到嘴邊,江秩抒陡然湊近,他恍然大悟,原來江秩抒說的甜點是這個意思。
身後已抵著牆再無可退,6景只好抬手推拒,倉皇間不小心打落書桌上堆疊的幾本書,隨書本散落在地的還有夾在裡面的好幾封粉色信件。
6景彎腰隨手撿了一封拿在手裡陰陽怪氣:「學長,你還挺招人,情書收了這麼多封呢。」
下一秒,江秩抒匆忙搶回去,神色肉眼可見的慌亂,在地上拾掇的手輕微顫動,江秩抒眉頭微蹩,看得出他在極力克制抖動的幅度,但效果不是很理想,連6景都察覺到了異常。
「這么小氣幹嘛,我對你的情書才不感興,我收到的比你多多了。」6景猜測,那些情書是江秩抒的某個白月光或意難平寫的,以致於向來處變不驚的人也不能很好掩藏自己的真實情緒。
短短的幾分鐘裡,6景已經腦補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戲,不排除江秩抒被對方傷害後才變成浪跡情場的渣男。
「別胡思亂想了,下去吃飯。」江秩抒曲指在他頭上輕敲,6景回過神來快跑下樓。
江秩抒落後幾步,將手裡厚厚的一沓信封鎖進最底層的抽屜里,小小的鑰匙攥在手心捏得蒼白的手背青筋暴起。
飯桌上,江媽媽挑起話頭:「你們就讀於同一所學校,同一個專業,在學校碰到過嗎?」
6景耳根微紅,老實回答:「有碰到。」何止碰到過,都同塌而眠好多次了。
江秩抒跟在後邊補充:「我們很熟。」
幾個長輩都很高興,江媽媽又問:「小徽和小景同屆吧?」
白徽點點頭:「是的,我們也算認識。」
6景這才注意到斜對面的女孩,對上視線的瞬間6景詫異睜大雙眼,轉頭看向江秩抒。江秩抒慢條斯理解釋:「這是我堂妹,隨姑姑姓,叫白徽。」
「你怎麼沒和我說過?」6景狠狠剜了一眼。
江秩抒立即垂眸認錯:「抱歉,這個確實騙了你,說小徽是追求者只是隨口開的玩笑,以後不會了。」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6景自然不好再計較,乾笑兩聲低下頭扒飯,腦子卻在快運轉。白徽是江秩抒堂妹的話,當初他要攻略江秩抒的最初理由就不成立,兄弟情路的阻礙不存在了,但為了大義還是得把攻略進行到底。
思緒隨著飯席的結束而終止,臨別時,趙女士拍了拍自家兒子:「快和哥哥說再見。」
6景來不及思考,依照趙女士的話脫口而出:「哥哥再見。」說出來後愣了半秒。
江秩抒噙著一抹顯眼的笑:「路上注意安全,我們下周見。」
可惡,被他爽到了。
回程的車上,趙女士探究地盯著6景,忍不住打:「江阿姨說小抒待人清冷,可我怎麼覺得他對很特別?」
6景滑動屏幕的手一頓,心虛否認:「哪有。」
趙女士擺實事講道理:「怎麼沒有,我都看到了,他特意給你剝了滿滿一碗蝦,連魚肉都挑好了刺給你。」
被戳破的6景耳根開始發燙。
對江秩抒飯桌的照顧已習以為常,接過,吃掉,都是刻在身體裡的本能反應,以至於遲鈍到沒察覺絲毫不妥。
6景繼續否認:「他是出於學長對學弟照顧吧,或者純粹是閒著無聊。」覺得後半句的理由過於荒唐,又換了個話題搪塞過去:「話說怎麼突然去江秩抒家拜年了?」
「我好你江阿姨是好朋友,再說小抒勞心勞力輔導你,咱不得登門道謝一番啊。」趙女士為自家兒子的情商操碎了心,好歹是輔導自己的小老師,江哥哥不喊就算了還直呼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