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我來得巧,差點又讓你逃走了。」
宋星渠笑意淡了些,這項活計流程短,對接的工作人員態度良好,雖然有些諸如給的推廣稿生硬,設備老出問題之類瑣碎的小問題,總體沒什麼大毛病。
煩人的是這個負責經理。
經理由於工作關係認識了不少小藝人,很喜歡在組局的時候喊上他們。合作關係建立以後,負責經理通過群聊加上了宋星渠的聯繫方式,隔三岔五喊宋星渠出去,尤其難纏。
人糊話輕,雖然這次合作結束了,但誰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宋星渠在心裡給自己灌輸大道理,重擠出客套的笑:「李經理。」
經理握住他的手:「辛苦了,我聽他們說了這場數據特別好,多虧你了。」
宋星渠:「沒有,應該的。」
「像你這樣謙遜的藝人不多了。」經理客套了兩句便圖窮匕見,「晚上我們部門聚餐慶功,這功勞也有你一份,這次你可不能不來啊——」
何祥雲及時開口:「不好意思李經理,真不是不給您面子,晚上星渠有活動,現在就要趕著去了。」
經理是不信的,誰不知道宋星渠糊啊,一年到頭三百六十五天有二百天都躺著過的,怎麼就那麼巧有工作了。他抬頭看了看體型頗有壓迫感的何祥雲,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真就是趕巧了。」何祥雲拿出手機,調出一個界面給他看,「大傢伙兒的心意我們心領了,真不好意思。」
經理沒話說了。
好容易擺脫經理離開這家公司,宋星渠剛到樓下就收到了來自經理髮出的的信息,是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小宋,你很有潛力,只是缺少一些機會。]
宋星渠那眉毛頓時挑得老高,舉著手機懟到了何祥雲面前:「祥哥,你確定這樣的我們還能有下次合作?」
天冷,宋星渠把半張臉藏進了口罩里,眼睛明澈,依稀與剛出道時的模樣重合在了一起,仍然銳氣沖天,看得何祥雲一愣一愣的。
宋星渠的糊有一半是時運所致,另一半純粹因為這貨動不動憤世嫉俗還口無遮攔的臭德行。
李經理繞著彎子打擦邊球,宋星渠還能憋著鼻子忍著,現在就差把潛規則三個字丟到宋星渠臉上了,宋星渠忍不了了。
何祥雲毫不懷疑自己敢點一下頭宋星渠就敢把手機摁到他臉上。但他也不能看著宋星渠還沒收完尾款就髮長篇大論把東家罵一頓,急忙把角度一轉:「不能不能,先別理他了。對了,剛給啟霖打電話他也沒說什麼,就說讓你忙完了回覆信息,你看看先,我去開車。」
宋星渠就杵在原地默默地看著助理壯碩的背影遠去。
其實何祥雲想多了,宋星渠早不是毛頭小子了,干不出莽撞的事。他抹去自己的頭像截了圖,結合同個組群中其餘合作藝人那裡得到的信息,編輯了一封郵件匿名發到這家公司內部的監管郵箱裡。
做完這些他就拉黑了李經理,至於他之後能不能受到處置,宋星渠便顧不上了。
寒風刺骨,宋星渠站在街邊,艱難地搓了搓手指頭,一邊翻其他人的信息一邊想起何祥雲拿來搪塞經理的那句『晚上有活動』是真的還是假的。
很快就從趙啟霖的信息里找到了答案。
--你在哪兒呢?收到請回復!!!晚上海港城有個紅毯有咱倆名額,正好嬌嬌也在,哥幾個聚一下!收到請回復!!!
--出息了啊,背著老子接活。。。。。。
宋星渠是科班出身,現在關係親近的朋友大多都進了自己的舒適區,他們比宋星渠混得好,沒少在工作時候夾帶私貨地把宋星渠綁過去。
靠著東拉扯一下西拉扯一下,宋星渠好歹還能維持工作室的運轉。
至於這個『嬌嬌』,跟他們不太一樣,這位是個大忙人,近期熱度不錯,敏銳的朋友們嗅出一點趨勢來,都替他高興,一直琢磨著等他下次忙完再聚一聚。
但宋星渠看到這兩個字,心裡也說不上是怎麼個滋味,等手指慢吞吞地在屏幕上戳出一個字,才意識到應該是太久沒見了,徒然對這人升起的生疏感和過往記憶里的熟絡互相之間沒法融合,形成了一些不講道理的割裂感,讓他莫名產生近鄉情怯似的逃跑衝動。
拋開這些,宋星渠是想念這位老朋友的。
--嘖
他回趙啟霖一個字,接著退出聊天框,戳掉群聊的小紅點,在其餘小紅點中找到備註屬於『嬌嬌』的那個,果然看到一條幾個小時前發的信息。
--你在哪兒?
兩個未接電話也來自他,看得出此人對晚上自己出不出場挺在意的。
宋星渠沒有回覆,他吸了一口冷氣,又把熱氣和心裡隱隱的得瑟一起呼出去,探頭去找何祥雲那輛小汽車。
在他凍成冰雕之前,何祥雲終於開著小汽車徐徐而來,把他挪進車子裡。
何祥雲擔心宋星渠的注意力還在李經理身上,非常熱情地聊起其他的工作。
比如今天的直播和晚上的紅毯,雖然都比較倉促,但是何祥雲依然拿到了一些圖片,讓宋星渠發在官方帳號上:「多少能有一點點流量,正好你再宣傳一下歌。」
「早發了。」宋星渠往手心呵了一口熱氣,垂眸時正好見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幾分鐘前發的營業博客立刻有了的轉發和評論,與此同時微信彈出一條消息。發消息的人惜字如金,用三個字總結了自己沒收到回復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