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戍出了云月坊,月色下的街道显得宁静而幽深。他本欲回府,却瞥见府旁那微弱的灯火下,一名男子正守着一锅热气腾腾的馄饨。
沈戍嘴角勾起,不由自主地走到摊位前,“老板,来碗馄饨。”
沈戍坐的离灶台很近,只见锅中馄饨不停翻滚,皮薄馅儿足,汤底鲜香,很快一碗馄饨便上桌了。
沈戍正欲动筷,却见老板又端了一碗馄饨放到他对面,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说道:“这位公子,我忙到现在才吃晚饭,不介意拼桌吧?”
沈戍随即笑了,“自然不介意。”
俩人自顾自吃了一会儿,忽然老板左看右看,像是见附近没有可疑之人,便轻声道:“主子,查过了,皇后说的那名女子,确是叶府三小姐——叶离。”
沈戍不动声色,边吃边说:“知道了,你辛苦了”。
三年前的祁蛮大战,十万大祁将士与五万元蛮大军对峙于冰冷的南疆。大祁将士,身披铠甲,手持长矛,勇猛无敌。虽面对天生身材魁梧的元蛮铁骑,也依然毫无惧色。
然而,战争的残酷远远乎他们的想象。凛冽的寒风夹杂着朵朵雪花,恶劣的天气,导致大祁将士饥寒交迫。他们的粮食早已耗尽,只能以雪充饥,以冰解渴。
尽管如此,大祁的将士们仍然坚持用生命和鲜血赢得了这场仗的胜利,最终元蛮铁骑被迫撤退。
沈戍作为领队将军,早早就向宫中请求了军费,用于买粮草和御寒衣物,可是直到战争结束也没有看到银两的半点影子。
沈戍紧握手中的筷子,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那场大战,他亲身经历,奄奄一息之际被送回宫中养伤,生死一线,此番情形,如今再次回想起来,仍然是历历在目。
将士们们饥寒交迫的身影,雪地中刺目的鲜血……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波澜。那场战争,大祁虽赢,但付出的代价太过于惨重。十万大军存活人数不足两万。
沈戍看着碗中的馄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如今他要做的是查清楚那写军费到底为何消失。
他宫中昏迷了半年,醒来第一件事便是问皇兄为何军费迟迟不。
昊文帝只是叹口气道:“十一,这十万两白银朕确确实实是了的,朕还派了十位高手一路护送,只是不知为何这银两在邑川却不翼而飞。”
沈戍起初还有些不信,自己亲自去户部查过了出支账册,这笔钱确实有过出纳。
看来这件事还是得自己亲自来一趟邑川。沈戍向昊文帝请求,将他放至邑川县丞一职。
沈戍真名君无辞,是大祁的战神戍王,为了不打眼,且帮死去将士讨回公道,他不得不换个名字,起初皇帝想让他直接接任县令之位,但沈戍觉得,倘若这邑川真的有问题,那根病,必定与县衙的最高位者有关,县丞之位虽在县令之下,却也能低调行事。
至于叶离,是当朝皇后豆蔻之时的挚交好友之女。皇后此人在宫中温恭淑慎,很是重情。
沈戍得知,叶离生母宁夫人与皇后都是江州人士,后来俩人所嫁之人不同,宁夫人嫁给了邑川的富商,也就是叶离的父亲叶泽。而皇后嫁给了曾经还不是皇帝的君无昊,至此二人分隔两地,之后便再也没见过面,皇后得知宁夫人产下叶离便病重去世,也只能沉痛万分以表哀思。
一入宫中深似海,后来君无昊当上了皇帝,她从一个小王妃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便很少有机会能出宫,甚至连都城都没出去过。自从宁夫人去世后,她还没有去为她祭拜过。
这次听闻君无辞会来到邑川,便拜托他,找到宁夫人的女儿,有机会带她入宫来见见。
“主子?主子?”
馄饨老板将沈戍拉回了现实,如今他不再是都城的戍王殿下,而是邑川的县丞,府中守卫自然不能太多,便安排一部分人乔装打扮成各式各样的角色,馄饨老板自然是其中一个。
“阿津,辛苦你了,拿着银子,去给兄弟们买点酒喝,买肉吃,犒劳犒劳大家。”说罢便往桌上放了一锭银子。
随即转身往府门走去。
夜色已深,叶离却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又是一夜无眠。
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的床边的地板上,她盯着地上那处微光起了呆,心中充满了迷茫和不安。
她反复回想着白天的事情,沈戍让她感到莫名的紧张。他的眼神,他的话语,都让她觉得似乎前路危险重重。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未知的危险,她只是一个一不小心穿越而来的现代灵魂,在现代,自己只是一个热爱画漫画的少女。对于政治和权力等一系列事情一无所知。但是,她感觉得到,那些未知的事情似乎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渐渐地,叶离的呼吸逐渐平稳,她已经慢慢睡着了。
月亮慢慢移动,月光静静地洒在叶离恬静的睡颜上,为她柔和的轮廓镀上一丝银白色。她的眉头微微舒展,仿佛找到了片刻的安宁。
叶离睡梦中的呢喃声轻轻响起,仿佛是在与谁低声细语。她的手无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
“别走!”
叶离舒展的眉头又微微蹙起,在梦里她见到了真实的叶离,原来那个胆小怕事,做事只会一味逃避的叶离。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轩窗轻轻摇曳,出细微嘎吱声。叶离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吵醒。她睫毛轻颤,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丝阳光透过轩窗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叶离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睛。懵懵的意识逐渐回归。
她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又坐着了一会儿呆,她望向窗外,只觉得今天阳光明媚,外面鸟语花香,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美好。
昨晚她给叶府那个人送了信,想必今日整个叶府都知道她住在云月坊,且马上就要来抓她了吧。
叶离起身洗了漱,便静静坐在屋内等。
果不其然,一炷香时间还未到,自己的房门便被人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