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车后不远不近跟着几辆车,江挽看了片刻,刚要收回目光,忽然又来了几辆车,直接了后面的车,和他们的车并行。
车窗落下,律师文质彬彬的面孔出现在江挽面前。江挽没开窗,但车窗不防窥视,律师朝他说了句话。
江挽正要别开眼,目光倏地一定。他没听见律师的声音,只读到了两个关键词的嘴型€€€€奶奶,墓地。
奶奶的墓地。
他心心念念了这么久、这么多年再也不敢在燕铭面前表露出一丝在意、怕被他当成威胁他的把柄的,奶奶的墓地。
燕铭铁石心肠。他求过那么久也没告诉他她在哪儿,他找人查,却险些连累她的墓被挖开。所以他不敢再轻举妄动,也不敢再提起,小心翼翼,怕燕铭对她做什么。
她在世的最后一段时间他不在身边,他怕她最后还要被他连累不得安息。
江挽像被钝刀一下一下割着心脏,尖锐地疼。他感觉眼眶变得微微湿热,深吸口气压下眼泪,落下车窗看向律师。
律师见他终于落下窗,微微一笑,声音被风声吹得七零八碎:“江先生,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燕铭了解他,他不可能会置奶奶的墓地于不顾,他被抓住了死穴。江挽绷紧颌关,许久,他低声说:“小陶,停车。”
“好,我找个地方停。”小陶说,没敢把车停在路中间,找了个适合停车的地方,把车停稳了之后才解开车门的锁。
他们的车一停,跟着他的一串车也都纷纷停下来。
江挽飞快拂去眼睫的湿意,冷着脸解了安全带下车,走到律师的车窗前。律师刚气定神闲笑着说了句“江先生”,就被他一把抓住了衣领,几乎要从车窗拽出去。
“是燕铭告诉你,可以用这种办法威胁我?”江挽面孔€€艳摄人,整只右手都因为过度用力着抖,他眼尾红,眼睛莹润,汪着水,眼神却异常凶狠,问:“他现在在哪儿?”
他的情绪不对劲,小陶见状没吭声,但下意识左顾右盼看着周围,见没人经过,也没看见摄像头和探头拍到江挽,松了口气。
车内的几个保镖瞥了眼律师,都没什么动作。律师无奈举起双手:“您先放开我,行吗?”
江挽的右手再也不能提重物,现在却提着律师的衣领,顾逐之正要上前帮忙,却见周灼伸手接过了律师的衣领。江挽只是拽起了律师,周灼险些将律师整个人从车里拔出来。顾逐之:“……”
律师:“……”
笔挺西装被拽出了褶子,律师微微有些恼怒,满脸通红:“江先生,请您先让您的保镖放开我的衣领。”
顾司沉和沈知砚一前一后下了车。顾司沉用眼神询问顾逐之生了什么,顾逐之皱着眉摇头,担忧看着江挽,和他一直不停剧烈颤抖的右手腕。
“他不是我的保镖。”江挽冷冷冰冰说,“我命令不了他。”
“……”律师终于问燕铭的保镖:“你们就这么看着?”
接二连三的开门声和关门声响起,律师带来的保镖终于下了车,把他从周灼手里解救下来。
“江先生,如果您接受继承燕先生的遗产,我会带您去找老太太。”律师满脸怒容,抚平胸前的褶皱,却不敢真的对江挽做什么,他勉强平静,“老太太这么多年孤苦伶仃,您也该去接她回家了。”
“燕先生将遗产留给了你一个人,您拿到他的遗产,只有好处。”
“我同意。”江挽冷冷打断他,“然后呢?”
“燕先生留下来的财产比较多,您可能需要先跟我去办一下手续。”律师说,“办完了手续,我会带您去接老太太。”
他瞥向小陶和周灼:“他们,”他的目光又逐一落在沈知砚和顾司沉、顾逐之身上,“可能不太方便去。”
“好。”江挽说,“我跟你们走。”
他上了律师的车。
小陶听了一耳朵。他在遗嘱被宣读前就和周灼一起被请出了燕家的私人墓地,不知道里面生的事。但他从律师的话中摸到了真相。
不要,硬送。
是这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