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贤卿顿时大气不敢出,哆哆嗦嗦地给傅长熙回礼,小声糯叽叽得央求傅长熙。
“小侯爷,您有什么话还是快些问吧。咱别耽搁您问其他几个大人。”
傅长熙轻咳了声道:“尹大人说的是。”他侧了身,让出了站在他身后的涂希希,“他问,你答。”
尹贤卿一见涂希希,又皱眉,就差当场脱口而出——怎么又是你。
涂希希也给他行礼,起身直接朝尹贤卿道:“我就问几个问题,大人您照实回答。第一,三年前尹大公子前去花街询问殷璃的事,可是您授意去的。”
尹贤卿微愣,他缓缓地点头开始详尽地解释,道:“是这样的,当时我家那不成事的儿子不知从哪儿听来的传闻,说是杨二公子在花街里有一名姑娘走得很近。还说那位姑娘和兵部有些牵连,两人是私底下掩人耳目见面的。当时我就想着这杨家和兵部若是有牵连的话,这可是大事,便让犬子私底下去花街打探打探消息。”
涂希希点头,尹尚书说得很细了。
“大公子可有说过,那姑娘和兵部有牵扯的消息从何而来的?”
尹贤卿脸上茫然了一阵,半晌似乎想起了,正色道:“犬子说曾经见过这姑娘和兵部的穆侍郎走在一起过。”
涂希希寻思着这答应确实很合适,她想了想又问道:“之后,你们有去查那姑娘身份吗?”
尹贤卿道:“那既然查了当然要查清楚明白嘛。那姑娘只是寻常人家,是殷家的小姐。虽然是个寄养子,不过自小就在殷家长大,也算是个清白的姑娘。”
涂希希紧追着问:“你们后来又去殷家打探过消息吗?”
尹贤卿:“没有没有没有。后来大概是我和工部,吏部还有刑部的几位大人都派了人去询问,惊动到了杨大人,杨大人就将二公子关了家里。这事我们还挺过意不去的。”
涂希希大致上明白了这些吃饱了撑着的朝臣们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你们几个实际上是因为看到杨家和兵部相关的人走得近,以为这两家勾搭上了?才去打听风声的。”
尹贤卿对他这用词很有意见,当下急道:“什么勾搭上了……正经人家怎能如此用词。不过就是关切了些,关切而已。”
涂希希:“……”
“没有散播谣言?”她问道。
尹贤卿:“什么谣言?”
涂希希道:“将人家寄养子的身份到处宣扬这件事,说她出生娼馆,身份低贱。平日里瞒着家里人时常出入娼馆,有了未婚夫,却还在勾搭其他男人。”
尹贤卿被她这番言论说的面红耳赤,呸了好几声道:“这是什么腌脏秽语,我们尹家有避讳,这些词绝不可能从我们尹家人口中出来。”
涂希希迟疑道:“类似的话也没说过吗?”
尹贤卿一身正气,道:“那姑娘也不曾对我们尹家做过什么坏事,我们没道理将这么脏的水泼人家姑娘身上,再说了,这可是兵部侍郎家之人。”说着他往文和帝那边歪了一个眼神过去,将话省略了个彻底,只给了涂希希一个你懂的眼神。
涂希希:“……”好吧,她勉强懂了。
尹贤卿被内侍送了出去,文和帝问接下来要问何人。
傅长熙低声问涂希希:“和尹尚书差不多立场的几个人都不用了,问也是差不多的答案。除了钟信之外,你还有什么人想问的吗?”
涂希希对钟信还是没什么信心,这个人对文和帝太忌讳,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钟信的回话多半和帖子上的差不了多少。
她寻思了下,问傅长熙。
“谁都能问吗?”
傅长熙愣了下。
“你想问谁?”
涂希希道:“我想问那位陈大人。”
她的话刚出来,傅长熙便见到了文和帝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就听到文和帝出了声。
“你为何想问陈庸?”
涂希希惊了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垂下了头。
傅长熙低声在她旁边解释。
“陈庸就是你想问话的那位陈大人。”
涂希希颔首,回文和帝的问话。
“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之间倘若有重要的秘密,会下意识特别关注这个人的情况。听说兵部和朝中毫无牵扯。”
她说着顿了一下,耐性地解释道:“方才观礼部这位尚书大人,他对兵部就是很正常的不了解而产生了谨慎小心的探知想法,因此方才他说自己没有去过多探查殷璃的实际情况,这点和他之行为以及性情相符合。以此可以证实他没有说谎。”
文和帝微微眯了眼,问:“言行举止合一,便能证实没有说谎吗?”
涂希希道:“未必。一个人无法做到长年累月保持欺骗人的状态,除非是无意识将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又或者长期被催眠暗示,但也不是完美的,一个人自出生开始所产生的习性会成为破绽。”
“因此……殷璃倘若和陈家有关系,自然要问陈家人。”
文和帝听得认真,一时间竟赞同点头。
“确有几分道理。”
涂希希被他夸得一愣,稍露出些许的腼腆。不打自在地看了一眼傅长熙。
文和帝缓缓点头,朝傅长熙道:“你倒是有个相当能干的手下,难怪进出一直带着。”
傅长熙道:“微臣身边这样的人倒是不少,现下正殿那边还有一个,陛下应当认得。”
文和帝摆摆手,对他这话题不太感兴趣,道:“改天有机会朕再好好见识你身边的能人,现下正事要紧。来人,去将陈庸给朕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