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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页(第1页)

徐焕之拉住宁长问:“你又要干什么?”

“大哥交代过,李赴乃领兵刺史,手里有兵,半个时辰后他如果还没叫我们进去,就放炮叫人。”

“胡闹!简直是胡闹!他现在是朝廷命官,怎么可以如此不守章法,为所欲为?!皇上特意嘱咐让他凡事听我的,他这是抗旨!抗旨!!”徐焕之只能气急败坏地背着手在阶前一边来来回回地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却别无它法。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云七站在门口招了招手。

李赴和胡箐全都招了,陆长铭录的口供。

东凉一直痛恨宗政家的人,当年宗政延的祖父就曾经数次大败匈奴,而他的父亲宗政呈接管涟军之后,东凉的军队就再也没能从涟州攻入过北晋。宗政呈脾气倔犟、为人耿直,与裴悫素来不合。

六年前宗政呈又一次打败凉军,并一直追到前梁境内吐图。东凉派人给裴悫送信,说如果肯帮他们除掉宗政呈这个大患,可在日后与裴家的人交战时佯装战败,助裴家多立战功。

当时前涟州刺史说裴悫独揽朝政,被胡箐告了密。裴悫便找借口革了他的职,然后派了自己的心腹李赴出任涟州刺史。李赴到了涟州的第一件事就是与东凉派来的人商量如何除掉宗政呈。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在公牙商谈,而是去了穹园,选在穹园是因为那里地方大、风景好,住得下东凉的人马,还方便招待他们玩乐。

他们商量的计策是东凉提前在城外埋伏好大批的匈奴骑兵,然后让胡箐派人给宗政呈送个假消息,说东凉一个几十人的小股部队在涟郡城堑外劫持了带有贡品的西番使者,把宗政呈骗出城,最后再把他和他带出来的人一举歼灭。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恰巧被来想问他们要不要找乐师舞伎的柯老爷给听见了。柯老爷觉得如果没了宗政将军,涟州又会变成连年战乱之地,于是派人去给宗政呈送信。可送信的人刚出穹园就被李赴的人抓住了,所以就有了后来的穹园惨案。宗政呈也被他们依计害死。

两年之后桓原大战打了一年,北晋不仅打退了前来犯境的东凉,还顺势灭了前梁,本来晋凉边界应该推到原梁凉边界一带,但东凉出重金让裴悫做了妥协,同意把晋凉边界定在了姑臧东西顺延的范围,实际上就等于同战败的东凉平分了前梁。

数月前,为了打败陈远的青衫军,裴悫跟东凉借兵时,让涟州守军后撤六百里不算,更是提前就答应了东凉打退陈远之后可以进入颖县劫掠百姓。

李赴和胡箐签字画押之后,陈远说:“全卯还活着吗?”

李赴点点头,“他被关押在太守府密室。”

“为什么没杀他?”

“他不肯交出裴丞相的信函。我们搜遍了他的全身也没能找到,不知道他把信藏哪儿了。”

陈远让宁长去找到全卯带回穹园,然后又留了两队人分别看住李赴和胡箐,临走的时候他说:“二位大人先回去跟家人告别,然后收拾好东西,准备五天之后随远返京吧。”

在回穹园的路上徐焕之还在生气,一个人骑着马走在前面。陈远驱马跟上他,“即明!即明!”徐焕之不理他。

“即明还在生气?”

“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事前不跟我商量?”

“跟你商量,你会同意吗?”

“他们两个如果不怕你,不肯说怎么办?”

“据我观察,他们都是贪生怕死的人。”

“要是你看错了呢?”

“那就杀了他们,反正是我一个人干的,即明也不会受到牵连。”

“你……”

“这个还你。”

“什么?……,这……这不是我那半边虎符吗?!你什么时候拿去的?!”

“那你就别管了,用完了,还给你。”

“你……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连兵符都敢偷!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之遥!之遥!你回来!我还没说完呢……”

归途

宁长找到奄奄一息的全卯时,他已经被折磨得体无完肤,不仅十指尽断,而且四肢俱废,就快要不行了。宁长把他带回穹园,休养了两天,才说出话来,叫了声“皇上”,便开始失声痛哭。

当日全卯和路申分开之后,全卯一路向南逃,后来追兵快要追上他的时候,他怕自己被抓住,就把裴悫的密信用衣服包了,埋到了一棵树下。陈远让人按他说的位置找到了信,是裴悫要求东凉在他调兵建康的时候起兵南侵、牵制涟军的密信。

在陈远和徐焕之即将返回建康的前两天,宗政延摆了酒宴给他们送行。陈远告诉他宗政呈是被裴悫害死的,宗政延气得当场拍翻了酒案,最后非要派两万涟军助陈远除裴,并再三保证绝不会让匈奴有南进的机会。

回到穹园,陈远和徐焕之等五个人开始商量如何稳住裴悫,如何在他们离开之后,能让李赴和胡箐被他们带走的消息不要传到裴悫那里。

陆长铭说:“咱们尽量加快速度往回赶,裴丞相也未必就能那么快得到消息吧?”

云七摆摆手,然后又比划了半天,陆长铭和宁长都没看懂。陈远说:“他的意思是等咱们走了,裴悫派来的人一定会去找李赴和胡箐,到时候知道他俩已经被咱们带走,很可能会想办法在路上杀他们灭口。而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不好防备。而且咱们人多,速度本来就慢,再加上裴悫派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们是不可能抢在他们前面赶回建康的。”

沉默了一会儿。宁长说:“裴悫知道李赴和胡箐在咱们手里又能怎样?他的大部分人马不是也应该在路上吗?他要是真的提前动手,跟皇上也应该是势均力敌吧?”

陈远摇摇头,“不能冒这个险。”

又是沉默。想到没有司马昀的任何消息,也许他正身处险境,陈远的眼睛里不禁蒙上一层阴云。

“咳——”一直不说话的徐焕之咳了一声,然后慢悠悠地说:“焕之到有一个办法。”

大家都看向他。

“可以让李赴亲笔写封信,就说之遥和我逼他逼得紧,他们挺不住了,让丞相照应他和胡箐的家人。然后让李赴派人把信给裴丞相送过去,咱们再找两个判了斩刑的犯人,砍了,换上衣服,就说是李赴和胡箐畏罪自杀了,人头被我们带走拿回去要给皇上复命。最后再由云七给丞相写封密信交给等消息的人,就说李赴和胡箐确实被我们逼死了,这样裴丞相一定会相信的。只要他不提前动兵,我们就一定可以赶在他的前面。”

陈远一拍方案,“好!此计甚妙!即明不愧是……”

这时有人来报说时琴回来了。

“快让他进来。”陈远很高兴。

时琴进屋拿出信来递给陈远。陈远迫不及待地把信打开。

司马昀的字如其人,清雅俊逸。看着满纸的宫中琐事,陈远眼前浮现出司马昀在袅袅烟雾中垂着眼帘斜倚在榻上的样子。看着看着,他脸上便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来,看到最后那句“尽心查案,休作它想”,陈远想:还真是不可爱,就说想我又能怎样?但结尾落的“昱昌”两个字,还是让他的眼睛舍不得挪开,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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