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姿挺俊的少年收拾完東西,紅著臉不大好意思。
他對樂冉躬身,行了一道君臣禮,正抱著書要離去時,卻見不遠處幾位少女相攜而來。
看清了為的那一位,常安瑄眉心微微一皺,又停下了腳步。
樂冉聽了少年一席話,覺著他講得十分有理。
但受人相助又將人連累的這一檔子事,她必然是要好生報答的。
小公主撐托著下巴,苦思冥想,正想轉過去臉同一旁阮書桃仔細商議,冷不丁的,眼前落下一片陰影。
幾句譏諷如青天白日裡的冰雹,毫不客氣,當頭就砸了下來。
「樂長安,你可當真是將我們皇室的臉都給丟盡了。」
這聲音里三分譏諷,七分不屑,簡直是耳熟到不能再耳熟了。
光是聽這個找茬一般的拔高音調,樂冉就知道來者是誰了。
小公主撇了撇嘴,沒當一回事。
她自顧從書底下抽了張宣紙上來,又蘸了些墨,提筆在上面寫寫畫畫,想著不理睬,這人就能如往日一般,隨便在那裡講上幾句話就自己走開。
可下一刻,她手中正握著的筆被人大力抽去,墨點飛濺,星星點點的,到處都是。
「樂長安,我在和你說話,聽見沒有?」
「樂梓欣,你別沒事找事!」
一旁的阮書桃『噌』的一下站起身,動作大的甚至帶倒了身後的凳子,發出『哐當』一聲劇烈聲響。
屋中人還沒有走盡,聞了聲響便都轉臉去看,可待看清楚爭執的人是誰以後,又紛紛扭頭自顧自忙起手中的事情,只是動作卻都慢了不少。
這二位的事情他們摻和不起,但只單單看個熱鬧卻沒什麼大事,這種情景往日裡已經很司空見慣了。
樂梓欣看不順眼樂冉並不單單是這一兩日裡的事情。
眾人心下都明白得很,當年先帝『寵妃滅後』,這位梓欣公主的母妃便是『寵妃』那一派里別的。
樂冉望著藕色紗袖上顯眼的墨點抿了抿嘴,眉心顰蹙,對面前少女的不喜表達得明明白白。
她掏出巾帕擦著掌心裡被筆蹭上的墨,月牙白的綢巾霎時就黑了一大塊。
小公主心情頓時就不好了。
「放肆,」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對面就有人先呵斥了一聲,鵝黃小衫的少女對阮書桃橫眉怒目,吊梢著眼角,一臉凶樣。
「阮書桃,你什麼身份?竟敢對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阮書桃打斷她的話,哎呦了一聲,像聽到了什麼極其好笑的笑話。
她昂著頭,小巧玲瓏的鼻尖朝著天,翹起小手指當著眾人面不緊不慢地掏了下耳朵,「我沒聽錯吧?你還知道長公主啊?既然知道,又怎麼敢不對長公主殿下行禮?倒是在這裡指手畫腳的?」
少女一噎,來不及回嘴,就聽阮書桃冷笑一聲,伸手大咧咧一指四方,像極了穿戴好甲冑,要奔赴戰場的將士。
「諸位都知道,我大盛只有一位長公主,你在這裡說我什麼身份?我倒是想問問你又是什麼身份?如此大膽,不分尊卑,既誆造殿下身份,又不曾對殿下行禮,怕不是起了什麼謀逆的心思罷?」
這一番話講得飛快,如連珠炮彈般接連不斷當頭砸去,將一眾罪名死死釘下,連半分喘氣兒的空當也沒給留,直講得那少女慌了神,下意識轉眼望樂梓欣求助。
可就這麼一個避讓的動作卻令她徹底失了氣勢,阮書桃顯然深知『一鼓作氣』這個道理。
她像護犢子的老母雞,將樂冉牢牢護在羽翼下,隨著那少女轉臉,又望向了『罪魁禍』。
「呦,這是誰啊,這不是我們嘉雲宮的公主殿下嗎?」她刻意咬重『公主』二字,冷嘲熱諷,咄咄逼人。
「若我沒記錯,您家那位不是追著先帝殉葬去了嗎?怎麼還有這麼大威風呢?真就將自己當個人物來看了唄?還跑到我們家阿冉面前來耀武揚威,我也不知道您這是耀得誰的武,又是揚得誰的危?嘶,莫不是陛下?倒是我孤陋寡聞了,我至今也沒聽過陛下叫旁人一聲阿姊呀,果是我這耳朵不好使了?」
說罷,她又裝模作樣地掏了掏耳朵,似乎很是苦惱
「你!」樂梓欣氣極,她伸出手顫顫巍巍指著阮書桃,顯然是被氣了狠了。
「啪」的一聲。
阮書桃毫不客氣打偏了那隻手,又努了努嘴
「還講我們阿冉丟了面子,就您這樣子,臉都成紅豬肝了,哪裡有半分公主氣度,有這時間來操心我們家阿冉的事,倒不如為您自己打算打算,過段時間,可就是朝盛宴了……」
輕飄飄落下的話音透著意味深長。
少女身型看著纖細,氣勢卻是相當的足,一張小嘴叭叭叭的,就說得對面幾人啞口無言,連個字也蹦不出來。
剩下沒出聲的兩位姑娘對視了眼,緘默無言,生怕這股火燒到自己身上。
樂梓欣被氣得發抖,臉一下也變得雪白,阮書桃話里的意思她聽得明白,幾乎可謂是字字戳心,她下意識握緊拳頭,一口牙就要咬碎。
她自以是父皇最寵愛的公主,可到頭來,一道遺旨,她向來最看不起的人變成了大盛何其尊貴的長公主。
樂長安,她憑什麼!
樂梓欣握著拳頭,一口牙險些咬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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