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令妃的好运依然没有用完。
乾隆二十五年十月初六日,十五阿哥降生于延禧宫。
“公主,那位韩太医又来了,”维娜进来禀报。
含香冷哼一声,“说我去坤宁宫了,不在。哦对了,他若有兴趣,就一齐跟着来吧。”
韩太医得了这话,吓得腿肚子一哆嗦。他虽是太医可也是男人,没有奉旨哪敢随意进出后宫,就算是这宝月楼,若非另外那位娘娘……
“公主,这样瞒下去能瞒得住吗?”吉娜有些担心。
含香笑了笑,“皇后正为了令妃诞下阿哥一事着急上火呢,刚去了一个,又来了一个。这会儿功夫,她哪有心情翻看敬事房的记录。倒是令妃,出了月子就不得安生。”
韩太医是令妃的人,据说这位主儿怀着十四阿哥的时候,就专用他一人。想来那可怜的孩子就此夭折,他也花了不少的力气。这会儿子上赶着过来请脉,自是因令妃已看了敬事房关于月事的记录了。
不过是晚了天,着的什么急?她自己还没确定呢!
“拖得一时是一时,怎么说这后宫的掌权也没回到她手里。纵然她身为贵妃,能以关心我身体为由,派个太医来诊脉,可她还不是皇后,我不看,她也没法逼我。”
“那她会不会就此禀报皇后、太后,甚至皇上?”吉娜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
“禀报皇上、太后做什么?”含香挑眉,“自她坐褥期满,皇上去过她房里几次?除了探望十五阿哥,皇上又留宿延禧宫几次?难得她又生了皇子,拉回点皇上、太后的目光,这时候若上赶着禀报,是嫌我荣宠还不够,想要给我平添些筹码吗?”
若非宝月楼内外都换了人,令妃的手插不进来,她也不会派个太医来探虚实。否则这会儿,红花、斑蝥什么的早就端上来了。
“至于皇后……”含香顿了顿,冲守在门口的维娜道:“把绿柔叫过来,让她陪我去趟坤宁宫,咱们给皇后去去火。”
顺便,也要投投诚……
乾隆着傅恒亲自为宝月楼挑的人,这就相当于把含香的安全交到了傅恒手中,也相当于,把他最喜爱的女人再次跟富察家栓到了一起。而富察家,自打折了一后一妃(孝贤纯皇后、哲悯皇贵妃)之后,终于又跟后宫扯上了半点关系。
对于富察家这样重军功、真正的权臣望族来说,凭借裙带关系往上爬是为其所不耻的。但偏偏是他们这样满朝文武都忌惮的大家族,皇帝枕头边没个人又实在不行。可惜自孝贤纯皇后过世后,富察家实在再没有适龄的、能拿得出手的女儿,若送进去的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那还不如不送,何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折了他们富察家的名声。
没成想这当口,乾隆爷抛出来了橄榄枝。
于是,三方赢面,何乐而不为?
只是换走的这一整批宫女中,含香独独留下了绿柔。
因为她知道,绿柔是皇后的人。她要卖皇后的好,同时也要安皇后心。只要皇后觉得她在宝月楼仍能耳清目明,就犯不着调转对着延禧宫的枪口,反过来对付她。
皇后也不傻,她也分得清孰轻孰重。
“含香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那拉氏略有些诧异,“容嫔怎么有功夫来看本宫?”
这会儿子,大家不都上赶着巴结那姓魏的贱人,沾沾新出炉阿哥的喜气儿吗?
含香微笑施礼,“含香是来谢恩的,谢皇后娘娘赏赐玉如意。”
那拉氏倒略微一愣。
前些日子因那布娃娃的事,皇上、太后虽明面上不好说,却轮番赏了不少东西给宝月楼,意思自然是为了安抚这位容嫔娘娘。她这个坐守中宫的,自然也要有所表示,于是就把那扬州上供的白玉如意送了一对过去。
只是,那都是三个月前的事儿了,现如今……
“你有心了。”
那拉氏也不算太傻,总归猜得到含香此来另有目的。
两人东拉西扯、闲话家长一段,终于慢慢转到了正题。
其实,也不过就是含香的一句话:
“皇后不动,就已经是皇后了;皇后若动,岂不便宜了身后的人?”
==================我是容嬷嬷举着反令妃大旗的分割线==================
“容嬷嬷,你说,这,这含香公主来这儿是什么意思?”
“娘娘,不能再叫含香公主了,”容嬷嬷纠正道:“她已经是容嫔了。”
“嗨,”那拉氏不甚在意,“我这不是叫习惯了吗。”
“娘娘,那您这习惯可得改,”容嬷嬷伺候皇后几十年,贴心贴意,说话自然也没那么多的忌讳,“她已经不把自己当公主了,您,也得把她当容嫔。”
“这宫里的娘娘们,位份再高,也越不过您去。现如今来看,宠大过天,也越不过咱们这位容嫔娘娘。您两位一个坐镇中宫,一个邀索圣宠,在这紫禁城里,任什么样的狐媚子,还能翻得出天去?”
皇后心上一喜,“你的意思是,她是在向咱们靠拢?”
容嬷嬷点点头,“我看这容嫔娘娘,就是因为延禧宫诞下了皇子,怕咱们沉不住气,过来安娘娘您的心的。奴婢现在想来,咱们先前确实是反应过度了,她这句话说的极有道理。您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是皇后了,而十二阿哥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是嫡子。根本犯不着以身犯险,给敌人抓住把柄的机会。”
“她来安我的心?”皇后依旧怀疑,“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现在她虽然才是嫔位,可以皇上对她的宠爱,爬到妃位是早晚的事,生下皇子也是早晚的事。难道她不为自己打算?不为孩子打算?不想让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