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来时,墙内杏花已尽数落了,宅邸更显萧瑟陈旧,只有一墙之隔的李府上还亮着灯。
他深吸一口气,按着记忆绕到后院,从一堵矮墙上翻了进去。
若是恰好有国子监中学生路过此地,一定会匪夷所思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面前身手矫捷爬墙熟练的男子竟是平日严肃古板的徐司业!
好歹换了李祭酒他们也不会这么惊讶,毕竟监中还流传着李祭酒当年读书时爬墙逃课出去吃酒的趣闻呢。
稳稳落地,拍去衣袖上的土。
借月光看清眼前景致,与印象中毫无分别。
徐璟脸上露出一丝极淡极难得的笑意。
谁说回忆全是假的。
依旧是按着印象找到阿婉平日起居玩耍的地方,在某棵桂树下,埋着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的秘密。
手边没有工具,他便伸手随意折了一节枯枝下来,开始挖坑。
记忆还是有些偏差的。
换了好几处地方,挖到一臂深还没看见那东西的影子。
他也不气馁,换个地再继续。
终于在树下的西南角、两尺深的地方,树枝探下去时碰到了个硬物。
他将其挖了出来。
是个小酒坛,封得严严实实的,只有徐璟两掌那么大。
为了这么个东西,出了一背的汗。
层层剥开封口和坛盖,坛口飘出浓郁的酒香,充斥鼻间,竟然未有一丝酸腐气味。
他在这静夜里长舒一口气。
“叩叩叩——”
“谁呀?”
“叩叩叩”
“来了——”
阿余早睡了,乔琬还在记账,披上外衣下地开门。
打开院门,她怔愣住:“徐司业怎的又回来了?落东西了?”
难怪乔琬惊讶,此刻的徐璟右手袖子上全是油渍,衣摆处还沾着土。
一路快走,额发微微汗湿,黏在一起,哪还有平日注重仪容的规矩。
不过却没人会觉得他狼狈,他光是端站着,身姿笔挺,宛如雪后松竹,就足够吸引其他人的目光。
只是现在面前的“其他人”只有乔琬罢了。
比起离开前的冷漠,现在他脸上冰雪消融,举起手中酒坛,认真诚恳道:“你想的太悲观了,阿婉。或许经过年岁增长,有些东西是会变的。但谁又能断言变了就是不好?是你说过酿酒经久才愈香醇,将酒封坛埋于阴暗潮湿的地底,在那样环境中,只有变才说得通,而现在它已成了陈年精酿,愈久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