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阿婆调酸汤全靠高菊花,一种七八月开花,有点类似菊花的植物,跟草原的野韭菜花应该相同,姜青禾觉得挺像的。
这玩意别名?很多,有叫麻麻花或是择蒙儿花的,这地就高菊花跟麻麻花混着?叫,民歌也有唱,“七月二十八,麻麻花开赛菊花。”
苗阿婆等锅里?油七八成热,开始顺锅边冒白烟,才把晒干的高菊花倒进锅里?,香气随着?蒸腾的热气弥漫整间?小屋。
蔓蔓从外头探进个头,她?鼻子一耸一耸嗅着?,“好香。”
太过于霸道?的香气,姜青禾被熏得想打?喷嚏。
“到时候俺带你去摘点,现在?还有高菊花哩,你摘了?花脑晒干,捏碎捣成饼饼,呛锅的时候放点,那贼拉香。”
苗阿婆笑着?说,姜青禾此时也只?觉得香的人胃口大开,跟苗阿婆请教。
苗阿婆一边回答她?的话,又往锅里?溜了?点醋,舀瓢水倒下去,等酸汤沸腾起泡,再倒进盛着?饸饹面的碗里?,还舀了?勺素臊子。
这碗酸汤面,酸得过瘾,香得熏人,而且饸饹顺滑,姜青禾还要了?勺辣子放进去,搅一搅,更觉得这味对了?,吃的背上冒出点热汗来。
苗阿婆一个劲给她?俩夹面,吃到后头,蔓蔓趴在?桌子上,一脸生无可恋。
也许大多数时候一个人住在?山里?,没有啥人能说话,难得见到人,苗阿婆就特别殷切,吃了?饭又要带姜青禾去采高菊花。
还告诉姜青禾一个采蘑菇的好地方,不在?云杉林里?,而是顺着?桦树林一直走出头,有片腐地,里?头的蘑菇长得不算特别多。
但每个蘑菇都有拳头大,肉质特别肥厚,苗阿婆采了?就往她?的篓子里?装,“你到时候烘干了?,等大市拿过去卖,短于二十个钱别卖,那伙子人卖南边去,百来个钱都能叫得出口嘞。”
姜青禾对老人的好意总是很难拒绝,可她?只?摘了?小半篓,实在?不好意思摘了?。
准备到时候拿些?东西过来,有来有往才行。
苗阿婆送她?们一直走到山脚,把那袋木耳帮姜青禾一道?拿下来,她?说:“得空就来走走。”
“婆婆,你要好好吃饭,”蔓蔓握着?她?干枯到皮一扯就松的手,小表情很认真?,大眼睛亮亮的,“要跟我这样式的才好看。”
姜青禾还以为她?能说出啥话来,差点没笑出声,蔓蔓一直觉得好看,就是得跟她?这样胖嘟嘟的,脸肥肥的才好。
“好好,”苗阿婆也笑得合不拢嘴,没再留她?们,自己一个人利索得走回山上去了?。
等到家,蔓蔓抱着?徐祯脖子,小嘴叭叭,“爹你咋不去嘞?”
娘背不动她?阿。
徐祯以为她?想爹了?,忙扬起笑准备说,爹也想你了?。
就听蔓蔓叹口气说:“你不去,我累了?,都只?能自己走。”
“小没良心的,”徐祯捏她?鼻子。
姜青禾喊,“别腻歪了?,赶紧干活。”
鲜木耳直接整袋倒出来,铺在?高粱篾上头,底下压得稀烂的,全拿出来,倒在?桶里?,到时候煮了?喂马骡子。
还有采的蘑菇,趁还鲜的吃一口,徐祯将紫蘑菇洗干净,切块熬汤,松乳菇片成片,油煎一煎,配大米饭,拌汤一绝,鲜灵的舌头都尝不出其他味。
吃完后蔓蔓还蒙在?那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蘑菇一家可真?好吃哇。”
夜里?还得拾掇蘑菇一家,要想把干蘑菇卖出去,靠晒干蘑菇是不成的。得先?烘,这个昨天晚上姜青禾还去跟四婆讨教过。
挑拣出坏得不成样子的蘑菇,姜青禾拿出个竹网子,和徐祯一起用棍子把四周撑起来。
底下搬一个火炉子,放点干柴烧,只?留燃得最烈不冒火的炭去烘蘑菇,等蘑菇上附着?的东西一点点掉在?火上,呲起一簇火花。
等第?二天再拿出去晒。
雨一停几乎湾里?的人都出去山里?采蘑菇了?,昨天徐祯的大伞也进入收尾,第?二天夫妻俩趁蔓蔓还睡着?,打?着?火把摸黑进山采,走了?好些?地方,采了?两篓子,又收获一袋木耳才回来。
第?三天,就只?能见满地被翻乱的土,只?留下零星点的蘑菇。
姜青禾也满足了?,晒干后的蘑菇总共装了?两个大袋,她?不知道?有多重,用手掂了?掂,估摸着?有个四五斤。
蘑菇的水分太多了?,尤其刚下过雨采的蘑菇,十来斤烘干才能出一斤干蘑菇。
辛辛苦苦忙活好几天,一斤才能赚二十个钱,姜青禾都有点舍不得卖了?。
她?蹲在?蘑菇边思来想去,实在?不甘心,又没想出个好主意。
蔓蔓在?她?旁边走来走去,她?也蹲下歪着?脑袋问?,“娘你要当蘑菇吗?”
“我恨不得自己是蘑菇,”姜青禾说完,看到院子里?晒的高菊花,她?突然想到,可以做蘑菇味精。
就是把干蘑菇碾碎磨成细细的粉末,不管撒一点在?汤里?,还是炒菜放一点,都能有提鲜的作用。
最要紧的是,一斤干蘑菇能出好几斤的粉,姜青禾还能叫徐祯给做个类似后世那样的调料瓶子,转开能一点点撒出来,把转片拨回去,就漏不出来了?。
至于去哪卖。
姜青禾看向平西草原的方向,虽说不能逮着?同一头骆驼薅。
可谁叫那群骆驼好薅呢。
与此同时,平西草原刮过一阵凉风,领头的摸着?自个儿胳膊,他说:“咋后背冷嗖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