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晟闻言大喜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老翁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客气,但似乎因为方才为易清拔毒消耗了过多的体力,睑色不是太好看。
「赶快派人送老前辈到厢房中休息。」东方晟下令。
看着下人搀扶起老翁,他又抱拳道:「今日受前辈大恩,他日有机会必将回报。尚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原本脸上带着倦意的老翁听到东方晟问起他的名号,反倒浑身不自在起来。
「像我这种半边身子已经埋进土里的人哪还用得着什么名号?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我先去休息了。」
既然老翁不愿意透露姓名,东方晟也不勉强,再度拱手,目送对方离开。
易清意识一片迷蒙,忽然听到黑暗中突现光亮的地方人在低声呼唤他。
原本被毒物所麻痹的神经开始复苏,疼痛的感觉亦重新席卷全身,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清儿别怕,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这余毒需要等你的身体自行排出,咬咬牙忍一忍就过去了。」
熟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回响着,似乎转变成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渐渐地,易清觉得不那么痛苦了,虽然还是双目紧闭,但整个人都安静下来。
不知睡了多久,恍惚之中,他断断续续地听到有人在压低声音说话。
「皇上……身上的毒……」
「若是……清灵草……及时……」
听到清灵草三个字,易清仿佛像是被银针扎到一般,身体不安分地挣动起来。
正在和州路巡抚对话的东方晟察觉到他的异样,赶紧停止交谈,坐到床边将那半昏半睡的人给抱进怀里。
看到恋人的眼睫在微微扇动,东方晟知道他就快要醒来,语气中充满欣喜。
「清儿?清儿你醒了?」
易清挣扎着睁开双眼,一时间无法对上焦距,只能看到东方晟蒙眬的轮廓。
见易清醒来,州路巡抚非常识趣地退出门外,将空间留给刚刚经历生死大劫的两人。
「晟……你的毒……你的毒解了吗?」
易清开口的第一句话,并非问及自己的伤势,而是关心着恋人的状况。
东方晟一听,原本因为害怕失去易清而空洞的心中顿时被温暖的感觉所填满,旋即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着。
「傻瓜,你自己差点就因为中毒死掉了,怎么还有心情担心我?」
易清好不容易终于看清抱着自己的东方晟,却看到他下巴遍布胡碴,似乎已经许久没有打理过自己。脸颊也因为第二次毒发而消瘦许多,唇色有些白,整个人的气色都受到影响。
易清一听东方晟这么说,两行清泪便落了下来。
抬手轻抚着对方益发棱角分明的脸,他哽咽道:「你不应该浪费时间来救我,如果到了最后,你的毒解不了的话,我又如何,如何能……」
如何能独自存活于世间?
易清泣不成声。为了替他解毒,晟一定又耽搁了许多天,这样一来,能用来寻找清灵草的时间就更短了,这叫他如何不心焦?
「清儿,别担心。」
将易清抱在怀里,东方晟轻抚着他的背部,安慰道:「我已经下了密旨让人到苗疆去找了,如果这样都还是找不到的话,光凭着我们二人之力也不可能找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概是我之前杀戮太多,就是老天要收了我,也不冤。」
易清抬起手环着他的脖子,「我之前也算是救人无数,如果能有些许福泽,又为何要如此折磨我?」
东方晟虽是铁血男儿,但看着心爱的人为自己肝肠寸断,也顿觉呼吸都要停滞了。
便在两人紧紧相拥时,门外忽然传来不速之客的声音。
「咳咳!」
易清吓了一跳,赶紧从东方晟的怀里抬起头来,却看到一位须发花白、不修边幅的老人正和自己大眼瞪小眼地互看着。
「啊!」
他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如此不知礼节地闯进来,但脾气修养向来非常好的他,只是用充满疑惑的眼神看向东方晟,并未发火。
东方晟对于老翁的不请自来也有些惊讶,但对方毕竟是易清的救命恩人,就算行为再逾矩,他也不会有所责怪。
站起身来对老翁行了一礼,东方晟问道:「不知前辈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老翁随意地朝他摆了摆手,视线却对着易清说:「没什么,只是听说我救的这个人醒了,过来看一眼,顺便向他打听打听利舍儿的事情。」
易清听说正是眼前的这位老人家救了自己,连忙挣扎着想起身向老翁跪拜,却被对方出手阻止了。
「你该不会是想要向我下跪吧?」
摆出一副受不了的神情,老翁朝易清大嚷道:「不行不行,听说被人跪是要折福的,你可别害我!」
易清有些尴尬地止住动作,对老翁解释,「晚辈只是想多谢老前辈的救命之恩。」
老翁大笑道:「没事没事,你只要跟我说说利舍儿小子的近况,我就很开心了。」
得知老翁是利舍儿的故交,易清也喜出望外,拉着老翁的手便聊起来。
东方晟见两人谈得投机,便悄然退出门去。现在能转移易清的注意力也是好事一件,毕竟清灵草结籽期已过的事,他还不想让易清知道,以免让他担心。
易清大略地将利舍儿的近况告诉老翁。
老翁听后感慨道:「那小子经年待在中原,对他来说大同和苗疆都是他的家,不愿两地常起战端是必然的,我这些年都在苗疆一带游历,许多年都没有他的消息,说起来还真有点挂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