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传来扑通一声,孙迪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捂住了鼻子和嘴,两只瞪着巨大的眼睛看着水缸里这极为恐怖的一幕。他左边的张浅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手撑着墙,一手捂着嘴,最后勉强说了三个字“对不起”,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在门口一阵干呕。
商玉痕忙放下手里的铁勺,尝试着去搀扶地上的孙迪。见他浑身发颤,脸上的血色几乎在一瞬间退的干干净净,浑身酸软无力,根本就站不起来。
他一把抱住了商玉痕的肩膀,颤声道:“这,这人,死了多久了?是不是是不是我当时被关进来时,她就已经在这里了我,我当时,就嗅到一股子酸臭味,特别恶心的那种,我还以为”
他终于说不下去,哇一声把早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商玉痕忙蹲下身给他轻轻地捶背,又掏出纸巾来给他擦。孙迪把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腿间,鼻腔间沉重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地方听起来格外明显。
“别害怕,我在这里。没人会伤害到你。”
“嗯”
商玉痕轻轻拍着他的背,试图让他平静下来。过了好一阵,孙迪才勉强地抬起头来,朝他挤出一个痛苦的笑来。
商玉痕放下不下,轻声安慰他道:“别怕,没事了,别害怕。我们先下山,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好吗?”
“玉痕哥!”
商玉痕“嗯”了一声,孙迪死死抓紧他的手不放,又颤声叫道:“玉痕哥!我,我好害怕,我最近一直做噩梦,总觉得会发生什么,我”
“我知道,别害怕,你有我在。你相信我,那都是噩梦,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了。”
初露端倪
张浅在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了市局,汇报了这里的最新发现,并主动提出自己留在这里看着,让商玉痕先送孙迪回去。
整个一下午,孙迪吃不下任何东西,一直到晚上七点多,勉强吃了一个馒头,一碗稀粥,吃完没过几分钟,又变了脸色,跑去厕所里呕吐,吐得昏天暗地,整个人都要虚脱。没办法,商玉痕又返回之前他们住的酒店,订了房间入住。
孙迪昏昏沉沉地睡去,梦里忽冷忽热,似乎还有什么挥之不去的东西影影绰绰地缠绕着。再度醒来,窗外漆黑一片,商玉痕伏在桌前忙碌着。他慢慢坐起来,商玉痕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神色关切地道:“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伸手摸了一把孙迪的额头:“刚才还有点烧,现在好多了。”
孙迪低声道:“玉痕哥,我这个人是不是特别没用。”
“不是,你别这么想。人遇到害怕就会紧急避险,感到累就会想休息,这都是很正常的事。你在我面前不需要伪装的那么强大,活的那么累。做真正的你自己就好。”
他将桌上的热水递过来,孙迪喝了一小口,两手握住杯子。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人人都夸你是个好警察,人人都喜欢你。你特别能理解人。”
商玉痕淡淡一笑:“那倒不至于。不喜欢我的人多了,你只是选择性看不见。”
孙迪伸长脖子向他的桌前望去,道:“这么晚了,你在干什么?”
“我在看白丽佟和楚恩的照片,我昨天翻拍了一下,洗了出来。”
孙迪从他手里接过来,一张张地细看。
“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说不好,你先睡吧。我再看看。”
照片不多,孙迪第一遍浏览过去,正准备交还商玉痕,突然诧异地道:“咦,这个人!”
他手里捏着的是那张五男一女的合影照,商玉痕道:“那是苗天启,我问过楚恩,他们是大学同学。”
“不是不是!你看这个人!”孙迪指着苗天启旁边的一个男孩道:“他,真的很像袭击我的那个男人。鼻子和嘴这里特别像,但是这个时候他长得白白净净,头发短短的,看起来像个乖学生。可是袭击我的那个人,皮肤又黑又糙,还长着一脸络腮胡子。”
商玉痕也十分地惊讶,立即接过了照片细细看着。
孙迪道:“我见过这男人三次,第一次他从背后袭击我,我没看见他长相;第二次就是在山顶,他给了我一棍,那次我只看见他下半张脸;第三次就是医院,我是可以看清他整张脸的,但实际上我们俩都很慌乱,很快就殴打在一起,他的上半张脸长什么样,我的印象反而不深,没记住。”
神秘男人出现时,商玉痕凑巧都不在现场,从未与他直接碰面。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人也会出现在合影之中。
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一些极其关键的点。
为什么白丽佟要到须苟岛这样的地方来?因为有人很熟悉这里的地形,专门引诱她前来。
为什么她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她刚到岛上就遇到了袭击,随后尸体(如果确定已死的话)就被转移。
这一切的矛盾点在于,她对此岛一无所知,而有心想要她的命的人,却是此岛的熟人。所以她必死无疑。如果孙迪的说法是正确的,那么答案就好回答了。
他噌地站起身来道:“小迪,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你把门锁挂上。”
孙迪一把扯住他衣袖:“你现在出去?”
“对,不能耽搁。”
他匆匆离开酒店,向苗衡家走去。此时的苗衡陪着苗天启住在市医院,家里只有苗天祝一个人。因为苗天启出了事,村里专门派了人严密地关了他好几天,防止他再搞破坏,弄出什么意外伤人事件。苗天祝似乎也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人也变得蔫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