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姜故平有多排斥灵异事件,也不能拒胖子于门外,于是他就把人请进去,之后胖子似乎冷静下来,也就开始打量扶苏,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你怎么带了个桃源人,不怕他晚上咬你么?’等等。
姜故平不免又要做介绍又要解释,把胖子惊出一连串啧啧啧之后,他把胖子晾下来继续打量古代名人,自己则去做了些简单饭菜。这二人世界什么的,是过不成了,还得准备更多菜以填满胖子的胃,毕竟这胖子看起来消瘦不少,而且极度需要睡眠的憔悴模样。姜故平作为一位医生,自觉需要先调理好胖子的身体,其他过后再说罢。
可是胖子显然不这么悠闲,攸关父母性命安危,他怎能不着急?所以他立即从背包里掏出一只手提摄录机,边调整边说:“半年多前我回到家,本来这是一件喜事,我却发现父母有些不一样了,刚开始我只当他们是因为空难事件没有缓过来,可是半年来他们越来越奇怪,他们不让我再回国工作,对我设下门禁,甚至过问我的朋友圈子,这是他们以前不会做的,而且他们经常半夜站在我床头。”
前头那些可以解释为父母受刺激后诱发的心理疾病,但半夜站在床头什么的,不要太惊悚了吧?姜故平觉得如果胖蝠在,一定会吐糟的,可是那东西出了远门。
“你看看这个。”胖子终于调出视频。
那是一个夜间摄影,地点是胖子的卧室,能够看到胖子正在睡觉,一团突起的被子随呼吸起伏,然后房门被打开,一对看起来面目慈祥的老夫妻推门而入,缓步走到床畔,神情慈爱怜惜地看着被团,那眼神中又隐隐含有偏执和痴迷等元素。
这情景如果落在某个光天白日,或许让人看着会感动父母心,可是大半夜,一对老人不睡,来到儿子床边站岗,像要看守什么宝贝似地,就格外的诡异了。
“你确定他们不是梦游?”姜故平仍旧改不了以科学角度看待事情的习惯。
胖子拿机器的手紧了紧,仿佛被这句话唤醒了什么可怕记忆似地,颤抖着手指再次调整机器,将画面慢放。
“我开始也有那么想,但是你们看这里。”
画面慢放,胖子突然把画面定格,然后,他指住某处:“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那是房间里的等身试衣镜,老人们正在它前面经过,隐约能看到镜子里倒映着两个血淋淋的‘人’趴在老人们背上……答案昭然。
姜故平一哆嗦,喉头发紧,瞪住画面中的鬼影,暗忖这种形象的鬼,恐怕就是厉鬼没错。一般这种维持着最可怖形象的鬼怪,要么就是还不懂控制自己改变形象的新鬼,不然就是满腔怨气恨意催化而成的厉鬼。
会控制住两个老人的,显然是后者。
“这是怎么惹上的?”姜故平问:“它们除了半夜站在你的床头,还做了什么?”
“……没有。”胖子用力想了想,突然举起食指,恍然醒起一件事:“它们给我做饭,总放很多辣椒,然后还要一直介绍那些菜,让我多吃,虽然我不吃辣,可我不敢不吃,多吃点他们才高兴。他们管得真的很宽,今天我说要在外头过夜,还被盘问了,我是偷偷逃出来的,我怕再这么下去,我连白天出个门都不可以了,感觉会被囚禁。”
两只鬼上一对老人家的身,去照顾别人的儿子?还要嘘寒问暖,生怕其受到半点委屈?
难道是一对丧子的厉鬼?姜故平和扶苏交换眼神,从对方眼中看到疑惑,不禁又将目光落在那被定格的画面上头。
“我以为,还是需要见上一面才好判断。”扶苏轻摸腰上挂的古剑:“问明原由,若是恶鬼,便砍了吧。”
胖子以一种找到组织的眼神在看扶苏,那闪闪亮的泪目,让姜故平不怀疑胖子可能会扑过去抱大腿,他赶忙介入。
“去就去吧,但不是今天,你最好先休息一晚,我们也要做些准备,最好明天早上出发,傍晚前解决。”姜故平说。自从阴宅事件之后,他都不会选择在太阳下山后去接触那些鬼怪,夜晚简直是鬼怪的兴奋剂,不是?
在桃源的经历让姜故平在胖子等人面前具有一定的信望,既然他已经愿意帮忙,胖子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放松,疲累崩堤,立即倒在沙发上睡死了,鼾声如雷。
姜故平默默给胖子盖上毯子,跟扶苏商量了一下,才去向薛思商请假。
薛思商听后,也没有反对,很干脆就批准请假,而后才说:“你那只蝙蝠出了门,就要更加小心些。”
“不怕,还有扶苏呢。”姜故平完全不觉得胖蝠的存在有多重要,对薛思商的叮嘱,那是不以为然。
薛思商面无表情地点头:“很好,这次请假不带薪,尽快解决。”
默默着诅咒薛扒皮,姜故平回头去做准备。这些日子跟鬼怪打交道,他也渐渐脱离菜鸟状态,进入低级新手状态,能辩个鬼,能发动一些道长事先画好的低级符咒,独自驱个小鬼也不成问题,再加上扶苏这战斗力杠杠滴帮手,就更加安心。
于是胖子一直睡到翌日天色微白时,才被整装待发的二人推醒,草草吃过早餐,踏着晨光前往胖子的家,那就在旧城区一个教师宿舍区。胖子的父母是一对教师夫妇,桃李满天下,退休许久了,胖子还年轻,算起来他们是老来得子的。
据胖子的说法,他父母品性很好,凭着当教师微薄的薪酬供养胖子,夫妻俩一直勤俭节约,省下来的钱供他留学。
可以说胖子能够拥有这么乐天开朗的性格,全凭这对父母的悉心养育,把他养成这心阔体宽模样。
一路听着胖子念叨父母的好,对那对厉鬼更是咬牙切齿,姜故平也不禁心有感触。要谈孝顺他是绝对比不上胖子的,他之前一直在为自己的人生打拼,对父母可没那么上心,到了如今,他就算想孝顺一把,却已经不那么容易了。
这副模样,父母恐怕连他是谁,都认不出来了吧?
思及此,姜故平双眸不禁黯淡下来,蓝赤二色幽深幽深的,像阴天的海,像干枯的血。
扶苏在沉思胖子叙述的一切,突然抓到一丝灵感,不禁开口打断絮絮叨叨着家常的胖子,提出疑问:“依你所述,二鬼似乎与你无恶意,或许其中隐情,你父母亦知其因由。”
胖子在国外生活了几年,对这有些拗口的语言方式表示压力大,消化了好一会,才皱着胖包子脸说:“其实你的意思是说,先想办法让我父母清醒过来,问问原因吗?还要这样?它们会是好东西吗?如果是好的,就不会这样欺负两个老人家了吧。”
其实胖子心里更倾向于这本领不小的二人立即把两只鬼斩杀就好,哪有这么麻烦的,多拖一会,他爸妈就得多受一会苦,他们都不年轻了,这么活受罪,都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呢。
这边各有心思地走着,也不久就来到胖子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