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次眼睛一闭上,视线稍一离开,那种清晰到可怕的感觉就会出现。
他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夜风吹过,外边树影摇曳。
李大牛就这样熬了一夜。
当第二天鸡鸣时,他激动得掉下眼泪来。
待到天明,一直紧锁的房门终于打开。
数个仆妇走了进来,开始给床上的女尸体更换寿衣。
李大牛就像是一条狗一样,被拔去身上的喜服,换上白麻孝带。
张家忙忙碌碌的张罗了张家小姐的婚事。
李大牛作为家属,参与了妻子的葬礼。
亲自填上了坟头的最后一捧土。
张家老爷依然还是那副冰冷的模样,看着他告诉他道:“你需得为你妻子服丧三年,这三年之中,你若是干娶,哼!”
张老爷没有将话说完,但是未尽之意,众人心知肚明。
张老爷又道:“之后无论娶谁也得给我女儿磕头,生下儿女也一样。”
说着,有人递来了一个黑布包着的东西,里面长方形,扁扁的,一摸就是灵位。
跟这灵位一块捧来的,还有两大锭银元宝。
李大牛神情萎靡的将这两样东西接了,抱在怀里。
张老爷不再看他,背对着他,默默立在那所新坟前。
李大牛跌跌撞撞的回了家。
还未进村,就被他爹寻到,狠狠的抱在怀里哭了一遭。
原来,张家小姐死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
李大牛有了媳妇的事情,也所有人都知道了。
村民全部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宽慰着。
但李大牛却觉得那些眼神,就像刀子。
那些宽慰,皆是嘲笑。
他行尸走肉般,走回家中。
将灵牌压在箱底,扯去了自己头上包着的白布。
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他这一睡,睡得极沉,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
天光照进卧房,照在李大牛的脸上。
他醒来,告诉自己日子还得过下去。
他准备起身,手却猛的在身侧摸到了一样冰冷坚硬的东西。
嗅到了一阵土腥味。
扭头看去。
他昨日下葬的媳妇,正躺在他旁边。
身上还穿着那身入殓的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