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宁挨着周时勋坐着,另一边是牛春英。
牛春英见气氛太安静,给盛安宁夹了点咸菜丝:“家里也没点荤腥,明天我让建华他们几个去山上抓野兔,现在天暖和了,兔子也都出来了。”
盛安宁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这样就挺好的。”
牛春英摇头:“好啥啊,我可是知道你们城里人天天吃白面,肯定吃不惯这些。”
可惜她不当家做主,要不怎么也去倒腾点白面回来。
朱桂花扒拉着饭,听着牛春英的话,冷哼了一声,却没说话。
周满仓不死心,瞪了朱桂花一眼,讨好地笑着:“对,你大嫂说得对,明天让建华几个去抓野兔,要是抓不到就去买点肉回来,再换点面粉回来,老二两口子难得回来,怎么也要包顿饺子吃。”
两个小孩子一听要吃饺子,立马喊起来:“要吃饺子喽,要吃饺子喽。”
朱桂花瞪了两个孩子一眼,却不敢说不行,闷头默默吃饭。
盛安宁见周时勋一直面不改色地吃饭,心里有些佩服,这人的心理素质也是杠杠的。
晚饭后,都各回各屋,留牛春英一个人在厨房洗碗刷锅,盛安宁想想回屋跟周时勋大眼瞪小眼,留下帮着牛春英洗碗,听她八卦也挺有意思。
牛春英不肯让盛安宁插手:“不用,这点儿活我一个人干就行,你坐一边歇着。
”
盛安宁帮着收拾桌上的碗筷:“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
牛春英不再客气,乐呵呵地跟盛安宁说着有的没的,突然话锋一转:“村里之前说彩霞和老二处对象,我还纳闷过呢,我嫁过来的时候,老二刚十四,性子闷不爱说话,没事就喜欢看书,直到当兵走也没见跟彩霞走得太近啊。”
她说这话不过是为了宽盛安宁的心。
盛安宁却好奇那些年,周时勋在周家过得好不好:“你结婚挺早呀,那你来的时候,周时勋啥样?”
牛春英性格直爽,也没那么多心眼,知道有什么说什么:“我嫁过来的时候,老二就挺高了,不过瘦得跟个麻杆一样,那几年正是最苦的时候,全国还闹饥荒,就咱们这个村里都饿死不少人。但咱们家里就没事,都是老二聪明,他进山总是能抓到一些吃的。”
“你想那时候树皮都吃没了,山里水里能吃的都被人吃没了,偏偏就老二总能找到吃的。”
牛春英感恩周时勋,也是因为她怀孕时,周时勋从山上回来,偷偷塞给她一只烤熟了的野兔子。
盛安宁只在历史书上看过这一段历史,没想到周时勋却真真切切感受过。
牛春英想想那几年的日子,还是很多感慨:“还记得有一次,村里人见老二总是能带回来吃的,就起了坏心思,几个年轻后生在半路上拦着老二,让他把口袋里的东西交出来。你都不知道,老二才刚满十四岁,瘦得跟个豆芽菜一样,硬是把五六个二十多岁的后生打个半死。”
“从那儿以后,没人再敢惹老二,就连老三也被老二打过。”
说完又怕盛安宁觉得周时勋太暴力,赶紧补充:“但老二心也是最好的,村里有些老人弄不来吃的,老二有了也会分他们一些。”
盛安宁却听得热血沸腾,仿佛能看见那个十四岁的少年,如一匹孤狼般站在人群中。
突然想去抱抱他。
周时勋并不是个老实人啊
盛安宁回屋周时勋没在,不知道人去哪儿了,洗漱完也没见人回来,正好避免同时躺下的尴尬。
天黑的早,却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干。
只是这一天过的实在太精彩,盛安宁躺下后想了下怎么对周时勋这个木头男人徐徐图之,又想了回去后的发展,没多会儿就沉沉睡去。
不知道周时勋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人什么时候躺下,只觉得睡到后半夜很暖和,像被太阳暖着。
等早晨醒来,身边依旧空着,被褥叠放整齐。
让盛安宁迷糊了好一会儿,这人是没回来呢,还是一早就出去了?
懒洋洋的起来去洗漱,院子里也是静悄悄一片,大人孩子都没见,只有昨天被周建华吓坏的小花猫卧在窗下晒太阳。
盛安宁洗漱完,依旧没听见有任何动静,有些纳闷人都去哪儿了?
正琢磨时,牛春英拎着一条肉进来,足足有五六斤,看见盛安宁,脸上立马堆满了笑:“起来了呀,锅里还有红薯,你先对付一口,中午咱们吃饺子。”
盛安宁看了一圈:“周时勋呢?”
牛春英乐呵着:“一早就带着建华他们三兄弟进山了,快,赶紧进屋。”
盛安宁努努嘴,这个木头男人竟然扔她自己在家,跟着牛春英进了厨房。
牛春英笑着:“这买肉的钱是老二给的,我去的早,这条最好的五花肉让我买回来了,看看这肥膘多厚实。”
盛安宁挺意外,还以为是周满仓一早让牛春英去买的。
牛春英把肉放好,洗了手去给盛安宁拿红薯:“老二说中午家里待客。”说完又很小声的说:“估计是要说分家的事情。”
盛安宁惊讶,不是说等忙完这几天吗?怎么突然就提到分家了?
牛春英还有些羡慕,却偏偏只能羡慕,谁让老二有本事,有底气回来喊着分家呢?
盛安宁吃完红薯,就听院里有了动静。
周时勋带着三个孩子回来,有人抱着野兔有人抱着野鸡,连最小的都拎着一串十几只麻雀。
进院就开始喊着:“妈,妈,快看我二叔抓了这么多东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