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屋内,仔细看了她一眼。
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正躺在榻上,已经饿得皮包骨头了,脸上、身上伤痕累累,既有旧伤,也有刚刚被打的伤。虽已开春,咸阳的气还是很冷的,小姑娘脚上却连双鞋都没穿,一双脚磨得血肉模糊,不知已经光着脚在寒冷的冬走了有多久。
巴灵和嬴兰忙着给小姑娘喂热水、加衣服,心疼得简直要落泪。别说她们两个女孩,就连我也是于心不忍,封鸢这畜生怎么忍心对这么一个小姑娘下手!
过了许久,小姑娘才慢慢转醒,看着眼前众人,把自己紧紧缩成了一团,害怕颤抖不止。
嬴兰赶忙安慰道:“小妹妹,别怕,是我们救了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看嬴兰和巴灵都是女孩,慢慢放下了警惕,嗫嚅道:“墙。”
几人一脸懵逼,哪有叫墙的?
嬴兰问道:“你从哪里来啊?”
小女孩摇摇头:“%#%……”
嬴兰和巴灵大眼瞪小眼,听不懂啊!
突然巴灵像是想起来什么,飞身跑出了酒坊。
不多时,巴灵便带着一个中年妇人跑了过来,把妇人累得气喘吁吁。
“木,快,你听听能不能听懂这个小妹妹讲话。小妹妹,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讲一遍。”
小女孩又低声说了几句话,可是跟刚才听到的好像不一样?
名为木的妇人仔细听了听,道:“灵姑娘,她说的是旧楚官话,说谢谢你们的帮助,一定不会忘记你们的大恩大德。”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原来说的是南方的话,在秦朝时可比后世要难懂得多。
我扫了一眼巴灵,这小妮子还是有点用的。
巴灵接着道:“那你快问她,她叫什么?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她父母呢?……”
我见她像是在盘户口,连忙打断道:“不要急,慢慢来。”
巴灵这才闭口。木将这些问题一一转达给小姑娘,我们才知道她的身世。
小姑娘名为湘,无父无母,自小在南郡长大,和奶奶独自生活。去年奶奶也去世了,小姑娘无依无靠,听人说咸阳国库的粮食堆都要溢出来了,她哪里懂得什么是国库,只知道咸阳有粮食,便一路边走边问,往咸阳而来。整整走了大半年,才在初春抵达咸阳,没想到刚到咸阳就遭一顿毒打。
我和两人听完都是感叹不已。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难以想象她是怎么一路走到咸阳的,又是怎么躲避一路上的风雨严寒。还好遇到了我们,否则今怕是要被活活打死。
巴灵气愤不已,猛然起身,看着我道:“……必须要给湘报仇!”
憋了半,不知道怎么称呼我或者给我“下命令”合适,索性直接表明了态度。
连一向懂事的嬴兰也气愤不已,没有制止巴灵。
我心中同样觉得小姑娘太过可怜,点点头道:“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不过此时我想到的不仅仅是湘的事情。
长沙郡守封拓,我听过这个人,也在大朝会上见过他,算不上印象好,也算不上印象坏。不过唯一比较出彩的方,便是每年上缴给国库的粮食,比那些产粮大郡不遑多让。
若是大朝会,封鸢作为封拓的儿子来公费旅游没什么可疑的。可如今离大朝会还有八个月,此时封鸢来咸阳做什么?口中还叫着有大事,恐怕长沙郡有什么事情生。
吩咐嬴兰和巴灵好好照顾湘,我转身带着孟合回了咸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