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眸光一颤:“殿下……东境齐国兵蓄势待,此时还是不要和陛下……”
“孤也不想惹是生非。”
古兰时阖上双眼,右耳上的红玉坠晃荡不停,打在脸上,有些轻微的刺痛。大漠的风,向来如此凉薄。
大巫翕动了一下唇,有些欲言又止。
“贺裕的伤怎么样?”古兰时不想聊这件事,垂眸问道,“方才给他上药的时候,又疼哭了。”
大巫的脸色微妙变化了一番:“殿下亲手上的药?”
古兰时冷哼:“捡重点问。”
大巫收起还没展开的笑脸,肃正了神色:“不过是皮外伤,不打紧,不过殿下日后还是需节制些。大漠风重干燥,长在这儿的乌夜国人打小就皮厚实,但大妃到底是中原人……”
听对方这么解释,古兰时的心思又飘远了些。
似乎想起了一些早已经刻入脑海中的画面。
娇贵的人儿白皙剔透,像一颗剥开的熟荔枝。
哭的时候眼泪汪汪,分外引人怜悯。
确实和他周围的所有乌夜国人都不一样。
“孤……”他有些疑惑,冷风中的声音不太清晰,断断续续,“是不是对他很不好?”
大巫面上一滞,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古兰时的问题。
主要是他不知道古兰时想要听哪个答案。
“殿下……您是乌夜国王储,他是齐国俘虏。”他委婉提醒道,“没有举行加冠礼,他还算不得正儿八经的大妃。您无需以妃子之礼待他,如此这般,已经很好了。”
“呵……”古兰时讽刺一笑,“你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如何当得孤的大妃?”
贺裕就是一只不慎走丢的小羊,迟早要回家的。
主人没有遗弃它,一直在寻找它。
古兰时这只偷了羊的野狼,能藏多久呢?
“殿下若是想,也不是不能将他留在身边。”大巫试探问道。
“孤凭什么要费力不讨好做这种事情?”古兰时再次抬眸的时候,又换上了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贺裕身份贵重,倘若将他当做筹码和齐国谈判,必能换得贺昭大出血一次。等到把贺裕送回去之后,也好让贺昭看看自己的弟弟委身求欢后的狼狈模样,体会何为‘心痛’二字。”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一点起伏,满不在乎的样子。
古兰时知道,只要将贺裕完完整整地送回去,齐国便没有理由出兵讨伐乌夜国。
所以他用这种不留痕迹的方式羞辱贺裕,同时也是在打贺昭的脸。
快活吗……好像也没想象中那般快活。
大巫却道:“殿下,若是大妃回齐国,你与他再无相见的可能。”
听到这句话,古兰时指尖一疼。
他细细思索这句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烦闷。
“不要这么叫他。”他吩咐道,“他不是孤的大妃。”……
贺裕醒来的时候,感觉口干舌燥的,唤女奴来伺候过洗漱之后,就晃荡着脚边的铁链如厕去了。
睡了一夜之后,伤口也不疼了,腰也没那么酸了。
他想,要是他有本事的话,一定要把大巫带回齐国,专门为自己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