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段路,从树林到了矮灌丛。因为实在找不到什么踪迹,蝉衣决定先停下来,先确定清楚自己的方向到底有没有错。
寻了最近的一块石头坐下,蝉衣俯身捶了捶腿,万分讨厌这种寻人的感觉。
若是有个明确的方向,她用一用隐术多快,省的如此折腾。
“咳咳。”
刚在心里头抱怨一番,忽然隐隐传来一点细微的声响,似乎是有人的咳嗽声。
蝉衣捶腿的手一顿,倏地站了起来,朝四周看了看,却只见风吹高草,不见人影。
她竖着耳朵听了听,又有些微声响,她确定是人声不会是其他。
围绕着原地找了一圈,却怎么都看不见人,蝉衣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时,忽然听见一道低沉沉地声音,“你是在找我么?”
蝉衣回头,见贺兰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依旧是昨日看见的那身玄色衣裳,只是袖口处已经破了,满身污泥,胸口沁出了大片血迹,而他正一手按在胸前,一手垂在身侧。
瞧着这般狼狈的贺兰千,蝉衣默了片刻,忽然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面。”
贺兰千苍白着脸看着她,也微微勾了嘴角,“我也没想到看见我这般模样的会是你。”顿了顿,他又说,“应该是,没想到找到我的会是你。”
蝉衣慢慢走过来,细了眉眼问到,“你以为会是谁?月纤?”
听见这个名宇,贺兰千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似乎愈发白了些。就见他那双深色眸子顿了顿,方苦笑一声说到,“她大约是巴不得我死了,怎么会来找我。”
说月纤不救他,蝉衣还觉得是那么些可能,可是,巴不得他死了,这应该不会吧。
似乎看出蝉衣的疑惑,贺兰千一边朝前走,走到蝉衣方才坐过的石头上坐下,一边低声道,“你大概不知道,昨日若不是月纤从背后给了我一掌,我也不至于被容疏给捅了心窝。”
什么?!
蝉衣怀疑自己大约耳鸣了,怎么会听到这个消息。
“你说,昨天月纤给了你一掌?”确定般再问了一遍,蝉衣清楚的看见贺兰千点了点头。
这下蝉衣确定自己眼睛没坏,只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想了半天,蝉衣看着眼前这重伤病人,只得耸肩道,“我说,你这人眼光成差了点。看上一人不仅不从你,还反过来给你一掌,我要是你,真是可以自挂东南枝了。”
闻言,贺兰千瞟了她一眼,问到,“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的潜意思是说,喜欢她不如喜欢你?”
蝉衣眼波一转,秋水夺目,“你要喜欢我,说不定我直接给你一剑。”
听到这话,贺兰千忽然笑了,“你这么急急地寻了来,莫不是舍不得我?”
蝉衣白他一眼,走近道,“你怎么不觉得我找到你就是为了再补你一剑的?。”
贺兰千闻言放下了手,眼尾轻佻,瞧着蝉衣说到,“那你可得补对位置了,一剑毙命,可别让我又疼的死去活来。”
蝉衣嘴角抽了一抽,又听见他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蝉衣黑线,半天才开口。
“为了女鬼们的安全着想,我觉得还是不让你死比较好。”蝉衣蹲下身去.扬眸看着贺兰千,弯了唇道,“你自己走的动么?要不我扶你。”
贺兰千低眸,视线落于她风情妩媚的眼角,心头似乎有什么动了动,他抬起手来,笑的苍白,“那就有劳美人了。”
容疏从蝉衣的房间出来,浅青色长衫下摆被风吹起.散在肩后的长发被吹到了身前,他微微眯了眼,只看见黑色天幕上那轮不甚明亮的月。
“师傅。”方夙银从远处匆匆走来,脚步极快,眉头皱的紧紧的。
容疏侧身,沉声问到,“怎样?”
方夙银摇头,“还是没寻到师妹,想来她很有可能是自己下山了。”
“她不会突然下山的。”容疏低声道,“贺兰千坟前找了没?”
“找了,确实有蝉衣的足迹,但是却没有回来的。”方夙银想了想回答。
容疏沉默了片刻,问到,“你有没有查看过贺兰千的坟墓?”
方夙银微愣,“查这个做什么?”
容疏微微眯起眼,回到,“你查查他的坟有没有被人动过,若是敢,就直接开了坟看。为师怀疑他并没有死。”
“什么?!”方夙银显然不可相信。
容疏垂了眼,眼底溶了黑夜一般,深的看不见底,“昨日应是蝉衣亲自探了脉,所以为师也没多怀疑。现在想来,可能他根本就没有死。”
听到这话,方夙银的脸上可谓是震惊至极。他瞪着眼将容疏看了半天,才试探性地问到,“师傅的意思是——师妹故意隐瞒了他没死的事?”
微微摇了摇头,容疏抬起眼来,眸如黑曜,“为师相信蝉衣。她可能也是事后才想到贺兰千之死尚存疑惑,方提出去拜祭。而为师方才在屋里翻阅了一些典籍,有记截赤火流派有一种闭息术可以暂时封闭脉象和呼吸,呈现假死状态。如果贺兰千没死,那他一定就是用了闭息术。”
方夙银沉默了片刻,才目光复杂的看向容疏,语气带着一丝担忱,“要不徒儿现在就去查?听师傅这么说来,总觉得师妹处境堪忱。”
闻言,容疏转身拍了拍他的肩,抬手指了指天空,问到,“你眼睛是夜明珠么?大晚上的哪里看得见,明天再去吧。”
“可是师妹——”
“放心,贺兰千之前能好吃好喝待她一个月,现在就不会对她怎样。况且,贺兰千就算是没死也是去了半条命,能把蝉衣如何?为师倒是觉得,遇见蝉衣,我们应该担心贺兰千的安危哦。”